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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剑三/明策]山君 > 争端

争端(3 / 3)

萧敬暄面色发白,然被晚霞染过一层晕红,不易令人觉察:“苍狼帮主……”

他话没说完,旁边一个正拿白布缠绕头上伤口的壮汉怒吼:“那群王八羔子!根本想哄来咱们一起灭了!”

这回阿咄育本坚持同来,何清曜怕他和萧敬暄不和生事而死命阻拦,临到出发时,阿咄育勉强答应放弃。细细一想,明教弟子手心登时沁出一层湿汗。

萧敬暄一哂,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旁人:“好个请君入瓮,也是我失察,怪不得谁。”

何清曜赶忙吩咐随来手下先救治伤患,环视一遭,这一小方空地上只有二十余人,他记得随萧敬暄一道出发的约莫五十余骑。

萧敬暄看看他:“大都折在苍狼帮老巢里,路上还失散了几个兄弟。”

何清曜见他状似无事,倒是放心不少:“不急,天亮再寻人吧。”

萧敬暄略一顿首,何清曜再瞧周边状况:“这地方藏人不错,道也不好走,干脆扎营在这里休整吧。”

沼泽是附近一条时断时续的溪涧及地底沁出的水流所成,岸边大片剥离的盐壳,水也咸涩难饮。不过眼下好容易逃出生天,倒是顾不上留心这些苦处。

萧敬暄低声道:“那也好……”

他半晌不见动作,此时身子猛地晃了晃,膝弯处一软,人亦往后倒了下去。何清曜虽是万般愕然,却眼疾手快一掌托住他手肘。

“你怎么了?!”

萧敬暄上身依靠他的扶持,勉强站立不至摔倒,他不得已将额角抵在何清曜肩头,冷汗早已湿透了凌乱鬓发。

“无事,不过是……小伤……”

何清曜方才见萧敬暄站姿不甚自然,揣测到对方腰腿上必有深创,刀枪冷光返照夕阳,终映出惨白面色。已有一座帐篷支起,何清曜当即说:“你伤势不轻,去里头瞧一瞧。”

萧敬暄受伤后不得妥善诊治,只凭意志强撑至此。如今四肢虚软垂落,眼前恍似生出一层薄雾,苍茫暮色中更难辨别周边事物。何清曜的言语忽而近忽而远,他好不容易弄清其中意义,想要拒绝,却只将待出口的坚决词句化作声声瑟然的低语。

何清曜见唇瓣翕动,只隐隐听来一句不必。明教弟子心中焦急也懒得继续纠缠,一手扶住人,一手强扯开萧敬暄死死拽紧的火龙沥泉枪。长枪被一把扔在地上,扬起一小股沙尘,何清曜把人往肩头一担,急匆匆往帐篷奔去,一头不忘喝喊:“施方安,快过来!”

年轻郎中施方安刚替一个汉子给手臂敷药毕,闻何清曜召唤,忙捧着药匣快步跑来。他本是长乐坊中子弟,承袭祖辈传下医术,当年为何清曜看重,便将之带来飞沙关。这回出门担心将遇到不少伤者,也命他随行,果真是如其所料。

何清曜将萧敬暄扶至毡毯上平卧,回手放下半边幅帐帘后,立即去解他的腰带。萧敬暄半合双目,难得没有任何抵触,只说了句:“左边……”

何清曜褪去他的外袍后,隔着内衫便触及结结实实缠裹在布条下的腰腹,指尖亦同时沾染上温热的濡湿。萧敬暄将脸侧向帐内,虚弱却平静道:“逃出来太急,这会儿只怕……裂开了……”

施方安也上前帮忙,等拆散缠带察看过伤情,不由紧锁眉头:“这样子只怕是包扎也无用,需使桑白皮线缝合。”

何清曜扫他一眼:“真啰嗦,快去准备。”

施方安忙忙出了帐篷去烧汤预备清洗,何清曜盘坐在萧敬暄旁,不住端详伤处。亏得这刀是自下而上撩起,在大腿外侧往腰间割出一条将近三尺的狭长伤口,底下创深,至腰腹却浅了许多,虽然皮肉外翻绽露以致失血不少,总算免了脏器外流的下场。不过若耽搁太久,纵使不流血过多而死,伤口糜烂也能要了人命。

萧敬暄低低笑了声:“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来了……”

何清曜默然一晌:“也包括我吗?”

萧敬暄胸口微微起伏,眼眸黑幽幽不见底:“你若不到……并不算意外,我一死,困局自解。”

“你猜对了,有人劝过我……”

何清曜停顿一阵,看住他说:“可我还是到了。”

萧敬暄反倒合目再无言语,何清曜凝视他的面容,一手不知不觉间抬起,轻轻柔柔地抚在了脸颊上。

他低声道:“我也不懂,自己为何如此选择?”

指尖一片冰冷粘腻,何清曜眼见失色唇瓣微微发颤,终归一语不发,实在难已明了他究竟是拒绝还是接受。

“你啊,整个人都那么冷,又那么硬,但这里……也只有这里,却是最柔软的。”

他说话时渐次俯身而下,双唇相触的瞬间,萧敬暄眼睫剧烈一颤,手刹那间抬起,仿若要推拒开无比畏惧的事物。可离开垫褥寸许,它又软软地落下,却无法知道究竟是乏力或是放弃。

何清曜退开,替他挽开帖服面颊的散发:“你莫要担心,不那遮还带了人马随后便到,便是我手底的兄弟,也能抵挡住追兵。”

萧敬暄一阵清醒,一阵恍惚,只隐隐记得那些细微触碰令自己无比心安。而在不久之前,对方给予的任何接触,无不令他警觉提防。

帐内昏暗,何清曜的面容并不清晰,但碧眼里凝聚的光却那么明亮,偏又是柔和的。

萧敬暄不明为何如此,虽然它是安全的,却过于奇妙。

施方安调了麻药让萧敬暄服用,待药效发作才敢动手处理伤口,先以放凉的烧开盐水盥洗,直至鲜血缓缓沁出再用药酒清洗,最后方使新鲜桑皮劈为细丝的桑白皮线缝合。

何清曜则在外间与幸存者打探状况。得知幸萧敬暄警觉不失,在苍狼帮前哨营地里不许他们多饮,昨夜依旧轮流值守防范,才能捡回一条小命。

何清曜冷笑:“真他娘的看得起咱们!”

曹阿了摸摸肩头,咬牙切齿:“何掌令,我看这帮小婊子养的没那么容易罢手,这会儿怕也追来了。”

何清曜目中森寒:“当咱们是肥肉呢!我来得也快,这阵子杀回去,他们怕是料不到吧?”

曹阿了一拍膝盖:“我看是的,不如……”

何清曜道:“你们就罢了,这次我去。我也正想抓几个活口,问问他们怎么有胆做老虎嘴上拔须的勾当。”

何清曜当初训导了一群部下,将明教中夜战伎俩学了六七成,虽不比军旅训练有素,对付马贼却足够。事不宜迟,趁天光尚未全失,他调拨了人手,留几个接应即将到来的不那遮,换过夜行服又把马蹄兜上草席,悄然潜出了沼泽。

行前他再问施方安:“副督军还会睡多久?”

施方安掰着指头一算:“属下把药量放得重些,怕得明早去了。”

何清曜笑道:“正巧,明早我可要送他大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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