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和帝被这么一说,也明白了,他大声道:“宋都堂,锦衣卫不可能通匪。”
杨昌平:“……”
“锦衣卫当然不会通匪。”这时,顾皇后被丫鬟红玉搀扶着,身后跟着锦衣卫指挥同知左来福,她自台后款款而来:“陛下说得对,我方才听左来福说,那毒蝎子,是锦衣卫拿了,特意交到大理寺的。”
顾窈娘说完这些,然后又深情款款地看向皇上:“陛下,臣妾知您在台前觐见文武,锦衣卫总归是上不得朝堂议政的,臣妾赶紧问了左同知,这才知晓,早在半个月前,陇西来的马匪就被移交到了大理寺。此事和锦衣卫无关。”
权和帝心中像是有了主心骨,立刻道:“皇后有心了。”
杨世聪立刻又道:“娘娘的意思是,我大理寺烧了自己的窝,就为了把马匪救出来?我杨家通匪,竟是连这内阁首辅都不做了?!去陇西给人当土匪劫道为生?”
顾窈娘垂下眼皮:“本宫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杨卿如此激动,竟设想到杨家到了陇西落草为寇。”
杨世聪还想说什么,但很快被杨昌平一个眼神制止。
杨昌平缓缓开口:“娘娘聪慧,但我杨家绝无通匪之心。”
“陛下,娘娘。”宋海潮又开口,他双膝跪地,摘下官帽,继而拱手,头缓缓向下,磕在地板上。
“请彻查此案。”宋海潮起身,这个刚直孤勇的直臣、孤臣,在这一刻近乎哀求一般开口:“臣的母亲已年过七十,女儿才十二岁,她们都死于马匪手中;我唯一的徒弟才二十三岁,他是先帝钦点的神童,是我大汉朝的秀才,却被马匪折断双腿掳走,受尽凌辱。臣恳请,彻查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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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窈娘在耳房内,见了左来福左来喜这对兄弟。
“宋海潮要查案,你们记得派点人跟着。”顾窈娘的指尖掐紧了帕子,恶狠狠地开口:“几个陇西来的马匪敢抢我的人。”
左来福说:“神机营也有咱们的人,卫将军单枪匹马已经把人救出来了,现在沈先生大约应该在治腿。”
“那阿筠怎么还不回来?”顾窈娘眼睛一亮,她道:“京城有太医院,有天底下最好的药材,外面缺这少那的,哪有京城的大夫好?”
“不知道。”左来福摇摇头。
左来喜揣测:“芙蓉园出了这么大的事,沈先生会不会是因为愧疚,不敢回来面对宋都堂?”
顾窈娘耷拉下来,随即她又道:“杨昌平真是该死,连马匪都敢随意放进来。”
左来福和左来喜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决定瞒下“毒蝎子”的事。
“说起来,还有一事要禀报。”左来福说起沈筠和卫少渊,他道:“咱们的人说,曾见先生与卫将军共乘一骑,姿态亲密。”
顾窈娘:“?”
顾窈娘不可置信:“姿态亲密?怎么个亲密法?他们是亲嘴了还是啃脖子了?沈筠不喜欢离人太近,在燕王府的时候,我派过貌美的婢女,也派过清秀的小厮,他谁都不允许近身。那卫少渊是仗着人高逼他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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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筠和卫少渊都不再决定回京。
洪思贤命人写了奏本,大力宣称“飞骑上将”如何三刀定天下,多么勇猛,扬我大汉国威,逼得陇西贼废不敢度过黄河。
吃过中饭,卫少渊准备带沈筠离开积沙关,先沿着黄河向东走,等过了太行山,黄河以北是冀州地界,他们就回冀州。
沈筠说,京城的官员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大汉江山真正长什么样了,但实际上,他也三年没有再踏足过这江山了。趁着这次回冀州的功夫,他想再看一眼。
“洪哥,替我给王藩司带个话,说我先带沈筠回冀州了。”积沙关外,卫少渊套了辆马车,他把沈筠抱上车后,然后骑上踏雪。
洪思贤说:“给你请功的奏本我已经写好了,但陇西……”
说到陇西,洪思贤敲了敲车厢,他问:“沈筠,陇西什么时候打?”
“一个陇西的匪兵能杀死五个三大营的兵卒,就以这积沙关开始吧,自积沙关开始布防,沿着黄河往西,就当练兵。”沈筠估算一下,但练兵一事,他不太擅长,他掀开帘子,问卫少渊:“少渊,你和他们都交过手,你觉得如何?”
“兵在校场上是练不出来的。”卫少渊道:“我的意见是,以积沙关为营,每日派三千左右的兵卒渡河,直接与晋州反贼打。天天打,日日打,打回三大营的血性,不过,朝廷的军费……”
洪思贤皱了皱眉:“这个我去想办法。”
洪思贤愁眉苦脸,但卫少渊见到沈筠又放下的帘子,先前那一滴泪好像从未存在过,沈筠他依旧是那个无情无感的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