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不一样。”

她垂下了脑袋，表示不想再聊下去了。

他放过了她。

雨水在玻璃上从前向后飘去，似一条条水蛇，没有规则，横竖交织。

很快就到了边境检查站。常纪先下车，绕到贺有言这面，打开车门，为她撑起伞。

贺有言下车，站在伞下，对他道声了谢谢。

他清晰地看着她的眼睛红了，睫毛上还沾有泪，小姑娘心理防线真弱。

可他不了解她，她就是这么敏感，敏感别人提到不堪回首的往事，会哭，会伤心。她害怕那段记忆，害怕回想，这像是在提醒她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

常纪反思到刚刚的冒昧，对她道了歉。

天色越来越黑，连雨都看不清了。时而一道闪电划过，划破了长空，震出一声惊雷。

贺有言坐在休息室里一面窗户前，她望着站在黑暗中的常纪，就那么一直望着。

雨天车很少，也就代表他们的工作也相对轻松些。此时，从雨里驶来一辆大货车，车头从灰色的雨里出来时，吓了贺有言一跳。

常纪示意车辆停下，接受检查。他和宋子扬一前一后，一个检查车头，一个检查车尾。本在这里工作的两位民警检查车身，还有一位民警熟练地钻到了车底。

车牌号是缅甸来的，常纪仔细地看每一处，就怕里面藏着不该有的东西。

“师傅你是哪的人？”常纪拿着手电筒绕到车门，随口问了句，就蹬上了车，开始内部检查。

“哎呀，我是本地人嘛。”司机跟唠家常似的回答，的确是云南本地口音。

“怎么是缅甸的车牌？”

常纪仔细地掏着离合前的小匣子，里面被司机塞满了东西，杂乱地放在一起。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地将毒品藏在这里，但每辆车停在这里，就要被“翻新”一遍。

“我是代驾嘛，不是当地的司机。”中年男人目光紧盯着常纪的动作，又故作镇定的回答警察的话。

常纪在里面没翻到任何东西，他一跃而下，向其他人使了眼色，宋子扬他们默契地摇了摇头，表示没发现可疑的地方。

常纪掐着腰，向后退了一步。他抬头盯着车上装着的货，火车上用黑色绑带紧紧裹着一层胶皮罩布，布下被摞满了纸箱，整整一货车。他转头问：“运的什么？”

“水果。”司机配合道。

他盯着那批货。为什么雨天运水果，还拉了这么多，全站就它这一辆货车停在这里。天空响起一声雷，雨哗啦啦下着，种种的现象，他有预感，有不对劲的地方。

整整一货车水果，要开始检查，就要一个个检查，到头来没查到东西还要原样装回去，在这过程中还不能保证不损坏，且是一个耗费巨大人力和时间的作业。

他陷入了思考。

既然没有排除疑点，就检查到底。

值班领导和民警们开始一起卸货，在这过程中司机一直嘟囔着要小心。

一箱箱水果被民警抬下货车，一个个褐色纸箱堆放在检查站各处，一瞬间，视线所及之处，全都是木色一片。他们仔细嗅着气味，安全的又一个个被轻放进箱子。

贺有言走出来，径直向司机过去。她全程观察了司机的行为举止，女人的第六感要她去试探。

“师傅，这香蕉看着不错啊。”他的语气像在菜市场摊子前停下脚步，随后又问人家这香蕉多少钱那样随意。

司机专心地盯着民警的动作，浑然不觉身边来了位没穿警服的丫头片子。他被她的话一下，捂着心口：“哎哟姑娘你吓死我了。”

“不好意思啊。”她笑着。

“东家可叮嘱我要好好看好这批香蕉呢，一看就好吃啊，这品种得买不少钱呢！”

“是吗？要运到哪啊？”

“广东。”

“广东？这不怕坏了啊？”贺有言假装惊讶。

“那也没办法啊。”

“怎么挑今天下雨运啊？”

常纪一边划箱子注意到她，真是服了她。

“正好赶上了。”

贺有言思考起来，目光锁死司机的脸，她正在用心记下他的样子，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