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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记忆典当行:我有一间倒悬屋 > 第55章 根系与树冠

第55章 根系与树冠(1 / 3)

 天还没亮透,倒悬屋后院就挤满了人。

不是访客,是七个谱系的传承者——除了织婆一直在倒悬屋,其他六人都是连夜赶来的。阿叶从云南山村搭了老乡的货车转火车,身上还沾着晨露和泥土;石心坐矿区的工程车一路颠簸,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明澈从高原观测站下来,嘴唇因为缺氧还泛着紫;沙吟裹着防风头巾,眼睫毛上结着细沙;汐是从渔村直接开船到新海市港口的,裤脚还是湿的。

加上倒悬屋的林深、小穗、织婆,九个人围坐在后院的小桌旁。桌上没有茶,只有一壶白开水和几个粗瓷碗。苏芮在厨房煮粥,粥香混着后院新发的记忆盆景的淡光,在晨雾里浮沉。

“开始吧。”林深说,声音有点哑,但清晰,“汐,深海的情况。”

汐摊开一张防水地图,上面手绘着东海海沟的结构:“那个信号源,不是武器,是哨兵。”她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标记点,“结构本身是委员会二十年前部署的深海监测站,原本的功能是监听地壳活动和海洋生物记忆。但它的程序被篡改了——有人在近期远程植入了新指令:监测地表记忆网络活跃度,一旦检测到‘非标准记忆模式大规模扩散’,就触发干扰脉冲。”

“干扰脉冲导致全城停电?”明澈问。

“不完全是。”汐摇头,“停电是电网本身的问题,但干扰脉冲放大了电网的脆弱点。更严重的是,脉冲直接冲击了记忆网络的基础频率——就像用强噪音盖过所有对话。如果没有地心记忆树和那些记忆盆景的缓冲,昨天晚上的网络崩溃会更彻底。”

石心用指节敲着桌子:“谁篡改的程序?协会有这能力吗?”

“不一定需要技术能力。”织婆开口,老人的声音在晨雾里显得格外苍老,“只需要知道权限密码。委员会倒台时,很多项目的最高权限密钥并没有销毁,而是……流散了。可能在某些前委员手里,也可能被记忆贵族买走了。”

林深想起江岚说的协会内部派系:“技术安全组有能力接触这些密钥吗?”

“有可能。”阿叶轻声说,她一直很安静,但观察得很细,“如果协会里有人曾经是委员会的高层,或者和记忆贵族有深度合作……”

话没说完,倒悬屋前门被敲响了。不是急促的敲门,是三声平稳、间隔均匀的叩击。

小穗去开门。门外站着江岚,还有两个人——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三人都穿着便装,但气质明显不是老街居民。

“抱歉这么早。”江岚说,脸色比昨天更疲惫,但眼睛里有种破釜沉舟的光,“这两位是我的同事,张明,技术组的工程师;吴教授,神经伦理委员会的顾问。他们……想亲眼看看。”

张明推了推眼镜,目光直接落在后院的记忆盆景上,眼神像在扫描数据。吴教授则温和得多,她向每个人点头致意,然后走到一丛发光的苔藓前蹲下,手指虚触叶片:“这些光……频率很特别。不是单一波长,是复合的,像情绪本身的频谱。”

林深站起来:“江代表,这是我们的内部会议。”

“我知道。”江岚走进来,关上门,“所以我来得正是时候。协会今天下午要开紧急会议,投票决定是否全面取缔民间记忆实践。技术安全组已经准备了八十页的风险评估报告,结论是:必须立刻叫停,所有非官方记忆丝技术必须销毁,所有试点必须关闭。”

后院一片死寂。只有粥在锅里咕嘟的声音。

“你们人文组呢?”林深问。

“我们准备了一份二十七页的替代方案。”江岚从包里拿出文件,但没递过来,只是握在手里,“建议设立‘记忆多样性保护试验区’,在严格监控下,允许倒悬屋和七个试点继续运行,但需要接受技术标准审查和人员资质认证。”

她停顿,深吸一口气:“但这份方案通过的可能性……不到三成。技术安全组掌握了大部分投票权,还有几个企业代表支持他们——因为规范化的、可控的记忆服务市场,更符合商业利益。”

沙吟冷笑:“所以我们要么被消灭,要么被关进笼子当展品?”

“还有第三条路。”江岚直视林深的眼睛,“在下午的投票前,向所有参会代表展示——不是用报告,用事实。让他们亲眼看到,你们守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值得被保护,而不是被规范或被消灭。”

“怎么展示?”

“记忆网络实景共享。”张明突然开口,声音有点紧张,但专业,“技术上可行。七个试点、地心记忆树、倒悬屋,还有那些民间的记忆盆景,组成一个临时共享网络。我们把这个网络的实时数据流,直接投射到协会会议现场。让那些只看报告的人,感受一下真实流动的记忆是什么样子。”

吴教授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风险很大。记忆数据流包含大量个人情绪隐私,公开共享涉及伦理问题。而且……不是所有人都准备好面对那种真实。有些人可能会被冲击,甚至产生负面反应。”

“所以要筛选。”江岚说,“不是共享所有数据,是共享……根系和树冠。”

“什么意思?”

“根系——地心记忆树的基础脉动,那些最原始的、未被加工的集体潜意识流。树冠——七个试点和民间盆景中最具代表性的、积极健康的记忆共鸣。”江岚解释,“避开具体个人隐私,展现记忆网络的生态性和生命力。就像给人看一片森林,不是盯着每一片叶子。”

林深看向其他传承者。阿叶微微点头,石心皱眉思考,明澈眼睛发亮,沙吟撇嘴但没反对,汐安静地擦着裤脚上的海水。

“需要多长时间准备?”林深问。

“三小时。”张明看了看表,“现在是早上六点,会议下午两点开始。我们需要在中午十二点前搭建好传输通道,并进行一次测试。”

“技术难度?”

“大。”张明诚实地说,“但可行。倒悬屋的记忆种子母球可以作为总枢纽,七个试点的光点作为节点,地心记忆树作为地脉锚点。民间盆景……我们可以选一百个最具代表性的作为‘枝叶’,通过它们的根系连接到总网络。”

吴教授补充:“伦理上,需要那一百个盆景主人的知情同意。不能强制。”

三小时。一百个知情同意。一次从未尝试过的大规模意识共享。

林深呼吸:“小穗,你负责联系老街的盆景主人,一个一个问,解释清楚,尊重选择。阿叶、石心、明澈、沙吟、汐,你们各自联系自己的试点,准备接入网络。织婆,你和我一起,稳住倒悬屋这个总枢纽。”

“我呢?”江岚问。

“你回协会。”林深看着她,“稳住你那边的人,争取测试时间。还有……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如果展示失败了,如果网络失控了,如果有人被冲击受伤了——你们要有预案。”

江岚用力点头:“我会。”

“还有一件事。”林深叫住要离开的江岚,“如果展示成功,如果投票通过了你们的方案——倒悬屋需要什么条件才接受那个‘试验区’身份?”

江岚转身,一字一句:“我们方案的最后一条是:试验区自治权。只要不违反基本安全伦理,具体怎么运行,由你们自己决定。协会只提供资源和支持,不干涉内部事务。”

林深看着她:“这条能保住吗?”

“我会用命保住。”江岚说,然后推门离开。

后院重新安静下来。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那些发光的盆景上,光变得透明而轻盈。

“开始吧。”林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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