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江云礼扶上车后，怕颠簸的马车磕碰到他，便又从对面坐到江云礼身侧来。

刚刚扶着的人脚步虚浮，走路都没几分劲，偏偏坐下后又是看不出一丝端倪，上身挺如青松，修长的脖颈也是端得笔直。

若不是那双没有聚焦的雾蒙蒙的双眼，倒还真看不出什么破绽。

季尚清觉得好玩，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小侯爷，知道我是谁吗？”

神志不清的人自然给不出正确的答案，季尚清伸手抓住在眼前带着黑色护腕的胳膊，“小黑。”

季尚清有点气恼，小黑是之前宫中小宫女们养着的一只狗，幼时五皇子和六皇子经常偷偷把它带来学堂玩，明里暗里还吓哭过几次怕狗的七皇子。

不过小狗其实颇有灵性，很是乖巧。

可再怎么着，那也是一只狗，季尚清哼一声抽回手，歪过头去不看他。

他都要怀疑江云礼是装醉故意戏弄他的了。

生闷气间又想起了今天酒席上的事，便又冷哼，“你个没良心的，见色忘友，哼。”

他把今天的情绪归于是对好友见色忘友的生气，江云礼和人相交向来是淡泊如水，今日一番话间，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已是很上心的模样了。

一点都没想起来他。

回想起来便又是不爽，那家伙不就生了张娘们唧唧的脸罢了，有什么好的。

全然忘了几日前还是自己兴致勃勃的跟好友提起这花魁。

视线中带着黑色护腕的手放下，江云礼慢半拍的收回了手。

听到耳朵旁模糊不清的声音，什么忘友之类的，迷迷瞪瞪间好像回到当时曲颂凯旋的时候，问自己有没有念着他，是不是已经把他忘了。

自己当时回了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但是好像要开口回应他，不然曲颂又要偷偷伤心了。

一时间分不清是在回忆还是在现实里了，只抓住了旁边人放下的手。

季尚清一个激灵，尽管闹别扭还是没有回头，但微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虽然喝了酒，江云礼的体温也只能称得上是温热，但与他交握的那只手，却莫名引得他手心都要渗汗了。

身边人还是没有反应，江云礼又慢吞吞的开口，说：“没有忘记，我一直都在念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车内太闷了，好像呼吸都有点不顺畅，急促了不少。

季尚清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瞄江云礼，好一会儿，才别别扭扭地说：“你是不是去哪学了哄小姑娘的把戏。”

本就不怎么清醒的神智现在更混乱了，江云礼只见面前人张了张嘴，说了什么一概不知。

季尚清见他目光空茫的模样，知道他酒意又上来了，哼了一声便安静了。

马车轻微的晃动间，江云礼方才端着的身子此时也跟着歪。

季尚清忙伸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方才被握着的那只手不知怎么的，一直没有抽回。

行至一道不怎么平整的路面，石子磕碰间，马车也跟着剧烈颠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