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这个倒是可以。

我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淡了，最后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我不知道。”

周围的喧闹声好像与我们隔绝开来，我的手变得冰凉，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就好像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在这半生中，我一直在失去。失去至亲，失去工作，失去婚姻，失去挚爱，失去的，都是人生中，最弥足珍贵的。

可我与慕枫满打满算，才做了不到三个月的朋友，为什么他即将离开的消息，会让我慌乱到失神？

“陪我去喝酒吧。”慕枫说道。

我想我一定因为喝了半杯啤酒，有些醉意，不然我怎么会答应这种荒谬的要求。

酒吧里，慕枫在酒保同情的目光中，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看到他的人们只会觉得，又是一个在人生旅途中迷失方向的年轻人。

我没喝，我觉得我跟他一起来的作用，只是为了避免让他醉醺醺的睡在马路旁。

夜色渐渐深了，他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醉得不省人事。我只要牵着他的手，他就会乖乖地跟着我一起走。

结了账，我们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与出来的时候一样，也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在走一段没有路灯的路时，我一不留神，脚下一踩到一块石头，眼看已经失去平衡，他稳稳地抱住了我。

慕枫属于喝酒不上脸的那种，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他像喝水那样喝威士忌，任谁说这个人醉了，我都不会相信。

圣诞节那天，我也差点摔倒，慕枫也是这样抱住我的。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马上放开，而是耍流氓似的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我正要推开他，下一刻，我却愣住了。

“小丫头，有些话，是我在清醒的时候永远说不出口的。”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后。

这个称呼……

我活了二十五年，只有一个人这样叫过我，从我上初中开始，他每年都会给我写一封信，信里亲昵地叫我小丫头。

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他一直以随风这个名字作为署名，每年都会给我足够上学和生活的钱，一直持续到我上了大学，给他写回信告诉他我已经可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了为止。

正因为这样，父亲去世、母亲精神有问题的我，才能顺利地完成学业，如果不是他，我的人生将会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结果——只会比现在更坏。

“随风？你是不是随风？”我语气激动，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我的恩人，但是除了每年他给我寄来的一封没有地址的信外，我对他一无所知。

“我的名字不是慕枫，而是慕随风。”慕枫，现在应该是慕随风，告诉我，“你知道慕家吗？”

“与方家平分秋色的慕家？”我在报纸上没少看到过关于慕家的报道，那是一个以电子商业为主的家族，华夏最大的网上购物超市就在慕家名下。

“嗯。你也知道我大学学的是金融管理，除了我们这些生来就戴着枷锁，注定不能自由的人，一般人谁会学这个。”慕随风自嘲地笑了笑，看得我一阵心酸。“你知道吗，我不想从商，我想当一个服装设计师，设计出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