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感觉自己的身体要废掉了。
回自己寝宫的路上,他的胃开始一阵阵给他发警报。一开始还只是胃部的酸胀,等快到地方了,竟牵扯得整个前胸和腹部都痛起来,他整个人都要缩成一团。
安平旍已经意识到了,她一次次想叫马车转弯去太医院,却被刘陵用眼神无声制止了。他只想赶紧到地方休息一晚。如果身体垮掉的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传出去,出兵就别想了。
皇帝已经把他封为平东将军,与征东大将军作个区分。他将在军队到达边境十天之后,和皇帝分头行动,他往东川,白韦去古凉。
可以说,征东大将军虽然听起来名分更高一点,却实际上只是过渡之用;真正的出征,还要看刘陵。
迎着温和的晚风他们下了车,穿过这华丽而陌生的门。刘陵看着这宏大的寝宫,腹部的疼痛让他觉得它更大了。
他一下车就直起身子,让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病态,就像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个样子。待屏退下人,他扑到床上时,才颤抖着身子,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膝盖中间。
“我要死了吗?要死了吗?”冷汗涔涔,他有气无力地问安平旍。
她拍拍他的后背,不敢揉他的肚子,因为那大概只能让他更加难受。“你是不会死的。”她说得低沉,却极为笃定。
“我去给你熬药。”她对刘陵说,后者道:“安平,你是怎么知道我不会死的?当然,只是现在不会死而已。我觉得,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那时康复得那么快,一定也有你在后面动作。袁布大夫的表现也完全指向这样一个答案。安平,你到底做了什么?”
“是不是和阴阳石有关?”
她眼睛一动,从脖子上取下阴阳石,直接扔给刘陵:“你倒提醒了我。这个东西,曾经救过你一命,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它。”
安平旍“噔噔噔”走了,留刘陵一个人把玩着那块石头。
光滑而有光泽,在这夏季,发出幽幽的凉。握着它,他的胃痛确实好了一点,他不禁怀疑这玩意是不是不用认主,换句话说,谁都可以是它的主。
分影剑就在旁边。他捏着石头的一个边边,轻轻靠近了分影剑,只见白色那边仿佛被吸引了一般,竟如水一般波动起来,不停靠近着剑。
若是屠龙剑在此……不知会有何反应。阴阳相生,阴阳相克,这三样东西,若是打碎了、融化了,化为一体……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论如何,这阴阳石终是安平旍的东西,他没有随意处置的资格。
此次北上,他几乎丢掉了一条命。十天后的出征,恐怕要让他丢掉另半条命。他将阴阳石贴在肚皮上,凉飕飕的,仿佛有风钻进他的胃里。
他呼出一口气。
安平旍这时也回来了,药味弥漫了整个屋子。他一闻到这味道就皱起鼻子,仿佛还躺在承香的小床上。
“太烫了,先放那吧,安平你过来,我有点事情要问你……”
安平旍:“若是刚才所说之事,我实在无可奉告,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她说了这句话,略加思索,露出一笑,“这个世界就是一碗浆糊,越努力去想,离真相越远,丢掉脑子来生活的话,才是真理啊。”
刘陵双手盖在阴阳石上,也冲她笑了笑:“你果然知道什么。”
她:“我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而且这件事,我想应该也不会有更多的影响了。他们不干涉人间的事情。”
“你果然是去求仙了。”刘陵笑了几声,“子不语乱力怪神,可他们又懂得什么。”
“不语这些确实是对的,这是……怎么说呢,生活的真理吧。”安平旍笑得眼睛弯弯,把药碗端了来,“你快喝吧,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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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陵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大胆猜测,这件事必然是对安平旍产生了莫大的影响,而她自己也无能为力。
这件事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世界都变得荒谬。
这十天他过得不像一个病号,白天他去训练本部士兵,晚上回来卧床捂肚子。
胃痛越来越严重了,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在皇宫丢了命。他给袁布写了信,叫他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皇宫找他,报酬丰厚。
“我跟你们说了,我真的是公子的朋友,快点让我进去吧。”
“皇帝有命,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若是谁来都说是公子的友人,这皇宫还不成了观光景点?”侍卫横着枪,把他往外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