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前太子慕昭寝宫。
廊下每隔十步便站有一名禁军,大殿四周灯火通明。不时有太监宫女鱼贯而入。
明帝负手立于院中,原本高大的身影此刻竟是佝偻了不少。双眼森然的看向寝殿的方向,脸色阴沉,双眼布满了血丝,风雨欲来。
在他身后,满朝的文武百官皆跪伏在地,无一人敢抬头。就连东宫的宫女太监也是大气都不敢出。院中气氛压抑,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
“皇上,皇上”王之春神情焦急,一路连滚带爬的从寝宫出来,嘴里还不停地高呼道。
“怎么样了?阿昀如何了?”被寒意所笼罩的双眸闪过一丝波动,语气里也带着一丝急切。
“胡太医说太孙殿下虽然胸腔被利箭刺穿,但万幸的是那箭偏了两寸,没有完全刺中殿下的要害。只是那箭上涂了剧毒,且那毒十分诡异,无论太医们用什么药都无法让伤口止血。殿下如今血流不止,若是....”说到这儿,王之春面露惧意,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若是什么,说下去”明帝面色阴沉似黑夜,眼中有无数风暴聚集。
“若是....再止不住......太孙殿下....危矣”王之春吞吞吐吐整个人颤抖不已。
听到这话,明帝如遭重击,整个人止不住的向后倒去。
“皇上”
“父皇”
一旁的齐王和珩王赶忙上前将他扶住。
“皇上,当心龙体呀”一旁的李公公也惊呼出声。
明帝悲痛不已,血红的双眼中更是有泪意涌现。苍老的面容止不住的颤抖。
“告诉胡玹,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必须保太孙无恙。否则....”否则什么,明帝没有说,但在场的人皆心知肚明。
“是,奴才这就去转告胡太医”说完,王之春便手脚并用的跑了回去。
明帝看着眼前的珩王和齐王,眸中闪过一丝哀伤,缓缓闭上了双眼。平静的开口,语气里夹杂着些许的失望。说出的话杀人而诛心。
“老二,朕不想再失去亲人了,你可明白.....”
珩王闻言大惊失色,整个人慌忙跪倒在地,声音急促而慌乱:“父皇明鉴,此事绝非儿臣所为。儿臣虽有些不满父皇偏爱景昀,但景昀乃我亲侄,骨肉相残罔顾人伦之事,儿臣是断不会做的,还请父皇明鉴。”
“咚咚”的磕头声在院中回荡,众人虽心中大震却都不敢表露半分。皇家秘事,又牵涉到储君之争。众人当下只恨不得自己今日不曾出现在东宫。
齐王看了看地上一直磕头的珩王,又看向寝宫的方向目露忧心之色。在他身后的易王却是一反常态的没有抬头。若是有人注意的话,定能看到其苍白如纸的脸色以及他趴在地上微微颤抖的身体。
夜慢慢深了.....
寝宫内,胡太医和几名太医围在床边,床上的慕景昀脸色煞白,没有丝毫血色。鲜血不停地从他的伤口涌出,床上的被褥更是早已被浸透。只见两名太医分别用药包一前一后的按住伤口,一人在其头顶施针,一人在其心口处施针。封住他周身的大穴。
“不行,血还是止不住。再这么流下去,殿下的血都要流干了。快想个办法呀。”一名太医见止血的药包再次被浸透忍不住大喊出声。
胡太医汗如雨下,施针的手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却还是尽力保持冷静的看向众人:“各位同僚,皇命已下。我等没有回头路了。还望大家尽显神通。”
众人闻言面色一沉,胡太医乃太医署署令,国医圣手,此时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若是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岂不是意味着.......
“火.....火.....”床上昏迷的慕景昀突然呢喃出声。
“殿下刚刚说什么?火?什么火?”施针的太医看向众人询问道。
其余几人皆摇了摇头,不明白慕景昀所言。
唯有胡太医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火,对呀,以火烧之,可使伤口快速凝血。快,快去取烧红的铁柄来。”胡太医神情激动地朝外面吼道。
在场众人闻言皆面露惊讶之色。
“可是此法并无先例,若是冒然用之,恐生其他风险。”
“对呀,而且太孙的贵体其实我等能随意冒犯的,若是出了什么意外.....”
按着药包的两名太医皆一脸不赞同的看向胡太医开口劝阻道。
“圣上既已说了无论我等用什么方法。那一切便以保住太孙性命为重。速拿火盆和烙铁来。”
胡太医再次朝外面的人吼道。
王之春赶忙命太监去拿,须臾之后,几名太监便将火盆和烙铁拿了过来。
胡太医将烙铁置于火中,随后取出几根银针。将银针用火炙烤至通红,在放到慕景昀的伤处。
“郑太医,你随我一起。先用这些细小的银针缝住太孙殿下内里的伤处。”胡太医看向对面的郑太医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