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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哑蝉 > 第3章

第3章(1 / 2)

 雷彩凤还不至于从现在开始怀疑丈夫和小叔女朋友的猫腻。

她那双慧眼捉住的并非是一个具体的女朋友。

她捉住的是丈夫自认为隐藏得极好实则一览无余的厌弃,对这股厌弃,雷彩凤不以为忤,她嫁到老陈家的头七天就明确了这是她婚姻的头七。打从一开始,这个开始或许能追溯到她坐在三轮摩托的兜肚上晃出山的那时刻,她就看清了这种厌弃。两个多小时的山路,她的新婚丈夫只看了她三眼。

正所谓,事不过三,好似超过这三眼,就会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她丈夫谨守着这份不逾越,连同后头的夫妻生活,一个月三回,雷打不动,每回他伏在她身上耸动,雷彩凤越过他黝黑的肩膀看洇开黄褐色水渍的天花板,就会想起那天两个多小时的山路。

她窝在兜肚里晃荡,全身连皮带骨地颤动,像是把大山里的那个雷彩凤拆了一遍,又到这十万八千里外的老陈家重组。

自她重组成为老陈家媳妇的那刻起,雷彩凤就没像阿巧那样盼过丈夫的回眸一顾,她吸取阿巧的教训,抱着一摞算盘珠子衡量这门生意。

生意的这头是一条哑嗓与不要彩礼,生意的那头是一个啥事都没做成只得回家务农的庄稼汉,他连地都种不好,但有个能安一部电话的大舅和一对能挣到钱的爹妈,再加上能做饭洗衣伺候公婆打理家事的媳妇。他不亏的。

所以,他没有足够的余地用来出轨。

这门生意精算到此处,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

雷彩凤不必征求她妈的看法就可以下此结论,这与她从前行事大有不同。在家里的那会,爹妈就在眼前,家门以内没她做决定的份,家门以外她走不远。由于她的哑嗓,隔壁邻居家给小孩儿做的风筝线都比她走出去的路途要长远。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这会是老陈家的媳妇,是被爹妈流放到十万八千里外的出嫁女,没有‘天大’的事又是动用不了电话的,她能怎的。重组的雷彩凤必须从那拆散的缝隙中生出根来。

她身上,肯定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但这份不对劲,是好是赖,尚不明朗。

雷彩凤站在灶台边洗碗,看着雕花玻璃窗上映出的一个个人影,公公、婆婆、大舅、大舅妈、丈夫、小叔、小叔的女朋友,他们聚在烟雾缭绕的厅堂里说些镇上县里的大事。通常是哪个企业主去赌去嫖被抓啦,或是下一届的头头要换哪个哪个当啦,再不然就是某局某书记正是那隔壁村或隔壁班的某某啦。

净说些云里雾里的事,雷彩凤不认得他们话里话外的每个名字,但听得出其中意味——大舅的脉络发达得很,这个兄弟确实蛮好。

目光再往旁边挪挪,就是她的丈夫。

那个方才被雷彩凤识破了厌弃的男人,他坐在那里,矮一头,一眼看就知道是他。雷彩凤快意地勾起笑容,啊,厌弃啊,这种东西她是很熟悉的了。

但今天额外的发现叫她平添了痛快。

她发现丈夫的厌弃并不只对着她这人这条哑嗓,她看着他丈夫隐秘地望向桌子对面那女郎,他望着一个他够不到的女人,那都算不上望着,更近似于某种不肯宣之于口的垂涎,分明贪婪,偏偏无望。

他在那狭细的眼皮缝隙里一并厌弃着他自己。

好,好得很,好极了!

雷彩凤想起流窜在小学教学楼之间的一条癞皮狗,颠颠地四处搜集残剩骨头,常常蹲在食堂蒸炉附近,看着人们从里头拎出一个个绿色网袋,网袋里摞了两到三个铝制饭盒,那癞皮狗就垂涎着一双浑浊狗眼摇尾巴,乞求随便哪个人的丝缕怜悯。

而雷彩凤的丈夫,狗都不如。

癞皮狗至少比他坦荡,那摇着的尾巴,垂涎的眼睛,走的都是明路上的乞讨。

他呢,捂着一肚子有点自知之明又不很足够的自知之明阴阴地发烂。他比她也是不如的,她对自己这条哑嗓看得明白,从未有过算盘珠子以外的非分之念,他却在云里雾里肖想一种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女郎。

哼,走着瞧吧。她会把那个有着不熟悉汗味的女人揪出来的,到时就好看了,他那种男人勾搭上的东西能是什么样,在服装厂工作,穿几十块一条的大花裙子?想去吧,流着涎可劲儿想去吧。

重新投个胎也挨不上这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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