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四抬起脸,大声地说:“阿方,你以为我想那样做吗,实在是形势所逼啊,人活在世上,总得混口饭吃啊。”
陈医生摆一边弄着手术刀,一边说:“吃饭也得吃正当的饭,做人也要做堂堂正正的人……”
曾老四痛苦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陈医生,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又来救我,我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陈医生制止道:“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下面得看你怎么做了?”
曾老四问:“陈医生,你一句话,你说我该怎么做?”
陈医生举起刀,说:“从现在开始,听我的,赶快躲好来……”他刚要动刀,突然曾老四又爬起来,吓了陈医生一跳,问:“你又怎么了?”
曾老四问:“什么叫我们的人?”
李远方说:“也就是我们队伍上的人了!”
曾老四听罢,一拍大腿,说:“好,我早就盼望这一天了,快说什么时候走?”说完,又哎哦一声痛将起来。
李远方扶着他,说:“不急,等你和你弟兄们都休息好了,就跟我走了!”
曾老四忍痛问:“什么时候?”
李远方说:“不急,就今晚!”
曾老四笑逐颜开,说:“好!”然后对陈医生说:“陈医生,来吧,只要能取出那该死的子弹,你给我下手狠点!”
陈医生笑道:“行,我会往死里整!”
曾老四立即担心地说:“那倒不必!”
李远方和邱喻明等都笑将起来。
转眼到了黎明时分,周围的村庄笼罩在一片晨雾之中。鹏城学校的另一头有一个小房间,从破烂的小窗透出一束微弱的烛光,在晨风中摇曳。里面又冷又黑,林文雄在干草地铺上昏睡了一觉,被冻醒过来,只觉肚中饥饿。他碰一碰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徐小号,徐小号翻了一个身,嘴里说了几句梦话,又沉睡过去。
林文雄狠狠蹬了他一脚,说:“我走了!”
徐小号突然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喊:“不好了,有人跑了!”
林文雄气得一脚将他踢倒,骂道:“你他娘的,叫什么叫?”
徐小号又爬起来,苦着脸说:“林政委,你不是说要走?”
林文雄笑骂道:“你走你娘个头,你不是一直在看着我吗,我走哪去?”
徐小号揉着眼睛,嘟咙着说:“你真要走,我有什么办法,你有功夫,我又打不过你,倒霉的还不是我……”
林文雄问:“臭小子,你怎么倒霉?”
徐小号低着头,委屈地说:“蓝同志说了,你一走我就得枪毙,难道我不倒霉啊!”
林文雄骂道:“什么男同志,还女同志呢,胡说八道!”
徐小号争执道:“难道不是吗,昨晚上他亲口说的!”
林文雄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我看着你就烦,娘的!”
徐小号望着林文雄,想说却不敢说,还是自顾自地嗫嚅:“哼,嫌我烦,当初干吗要我当你的警卫员……”
林文雄皱着眉头喝问:“你他娘的叽叽咕咕说什么?”
徐小号抬头否认,说:“没有,我啥也没说!”
林文雄看着他,觉得好笑又好气,就改变了口气,详装关心地问:“你哪里人?”
徐小号一听,脱颖而出:“徐家村!”
林文雄重复了一句:“哪个徐家村?”
徐小号嘀咕道:“哼,真是孤陋寡闻,连徐家村都不知道,就是新圩乡徐家村。”
林文雄摇头说:“不知道!”
徐小号神气地说:“那徐东海知道不?”
林文雄说:“那个杀人魔王谁不知道,不就是保安八团的团长徐东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