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还有两周的那天,赵辞镜决定带着摇摇去海边旅游。
他当时曾和凌尘聊过,想和凌尘一起带着狗生活在有雪的地方,能则去北欧,不能就去北方。
现在是夏天,虽然没有雪,也没有凌尘,但他有狗。
于是退而求其次,带着萨摩耶去了海边。
况且这大概是他大学之前最后一个能旅游的暑假了。
等开学后就要高二,下一个暑假要忙于高考,是不可能旅游的,就干脆趁现在出来一次。
赵辞镜带着狗不好坐高铁,便叫上了萧苟一起租车去,前一天前半夜在看恐怖电影,后半夜被吓得做噩梦睡不着,导致他上车就倒,抱着狗昏昏睡了一路,高速上颠了大半天,直到将近傍晚才到目的地。
一个临海小城。
不是热门旅游地,所以人不多。
八月中旬,鱼尾市的太阳简直晒到令人发指。
习惯了那边高温的天气,当潮湿凉爽的海风吹到身上的时候,一人一狗都感觉来值了。
鱼尾市不靠海,在丘陵地带。
那里长大的孩子看见雪、海和宽阔平原都兴奋,狗也是,萨摩耶在海边追着浪花跑,觉得那句“卷起千堆雪”非常写实,浪花卷起来比狗毛还要白。
其实如果现在凌尘是人身还是会有点包袱的,但他是狗。
于是就厚着脸皮开始浪了。
不过这边白天也没凉快到哪里去,阳光直射几乎能把人皮肤灼伤。
但这种天气也有个好处——到了傍晚,天空是波澜壮阔的美。
天空会从海平线依次铺成开绛紫、橘红、赤金,一直过渡到蓝灰色。高热的气候带来美丽的夕阳,余晖与海面交相辉映,一眼望去格外恢宏。
他们订的民宿在海边,两间单人间,阳台相通,能站在阳台上看到海。
放下行李之后,赵辞镜便和萧苟一起去海边溜狗。
萧苟有些日子没见赵辞镜了,一边散步一边问他:“你最近身体好点了吗?”
他还记得上次见赵辞镜的时候,他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赵辞镜愣了一下,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没事了,已经好多了。”
他想起当时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难受,因为他听见电话里凌尘问自己,如果他死了自己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死。
然后就是骨肉坠下高楼,血肉迸溅的声音令人牙酸。
还要摇摇扑上来,沉沉地压着自己,直到他清醒一些。
原本这些事他都有点忘了,萧苟这么一提,又记起来。
不过情绪已经没有那么激烈,而是比较平静。
赵辞镜又想起上次凌尘来见他时和他说过,所有让他做出伤害自己行为的电话都不是凌尘本人,让他不要相信。
可如果那通电话里不是凌尘,那会是谁呢?
赵辞镜不明白,但凌尘说不要信,那他就不信了。
萧苟在和他聊以前的事,比如当年的学校翻修了,当年那些欺负他的小孩有的没考上高中,有的去了别的城市。
有的人混社会,甚至失手打人致残,因为年龄较小没有判太重,但不免牢狱之灾,要许久才能出来。
说起这些的时候,萧苟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赵辞镜倒对这些没什么感觉了,也许是现在的情绪过于平静,他回想起幼年在南城的那些事,就像是在隔着雾看一场前世的梦,遑论悲欢爱恨。
况且他对那些人也说不上是恨,当年他恨的是他自己。
如今说起这些,他也只是配合地笑了两声。
萧苟又说起许多年前周女士带着赵辞镜从南城搬走时,没过多久南星一家也搬走了,却不知搬去了哪里。
南星便是当年那个被卷入赵归和吴独案件漩涡的小姑娘。
那时她才三四岁,辨不清人,证词也没有被采信。
三四岁的年纪,大概率没什么记忆,后来的许多年她也没有出来说过什么,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