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与干渴,是比毒虫更可怕的折磨。
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火烧火燎。喉咙干得冒烟,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吞下刀片。谷底浑浊的水洼散发着腐臭,颜色诡异的浆果菌菇显然蕴含着剧毒。
他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死亡的边缘艰难喘息。
体内,焚心蛊带来的灼热感始终徘徊不去,缓慢地炙烤着他的经脉,带来持续的煎熬。
一次,在试图寻找稍微干净一点的苔藓时,他手臂不慎扫过一株通体漆黑、叶片边缘却泛着幽蓝冷光的怪异小草。
草叶破碎,汁液沾在他的伤口上。
一股惊人的寒意瞬间顺着伤口侵入,竟奇迹般地压下了体内那无处不在的灼烧感,带来了片刻短暂却无比珍贵的舒缓!
虽然随之而来的是伤口周围迅速的麻木和刺痛,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墨炎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猛地一颤!
一个疯狂的想法,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混沌的脑海!
毒!
葬尸谷遍地是毒!而焚心蛊,本身就是天下至凶至邪之毒!
或许…这里的某些毒物,其毒性非但不会加重焚心蛊,反而能与之相互克制,带来暂时的平衡?
以毒攻毒!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战栗。这不是医道,这是赌命!每一次尝试,都可能立刻毙命。
但比起在这里慢慢腐烂,他宁愿赌!
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疯子,用还能动弹的残臂和牙齿,小心翼翼地接触、刮取、尝试那些看起来就致命的植物、苔藓、甚至土壤。
过程是惨烈的折磨。
有时是剧烈的腹痛和呕吐,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有时是全身痉挛,抽搐到失去意识;有一次他尝了一种色彩斑斓的蘑菇,眼前出现了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觉,险些跌入深涧。
但他对痛苦的忍耐力,正在这种自虐般的试炼中飞速提升。
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能依稀分辨出空气中不同毒瘴的细微差别。他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绝望或愤怒,而是多了一种野兽般的专注和…探究。
终于,他找到了两三种能相对稳定、短暂压制焚心灼痛的毒物。虽然每次服用后都会有强烈的副作用,但至少,那片刻的清明让他能够思考,能够行动。
他利用找到的锋利石片,将这些“有效”的毒物研磨、混合,做成粗糙的糊状,艰难吞食。
他趴在一个小水洼边,看着水中倒影:那个满脸污血、眼神凶戾、形如鬼魅的人。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很好。
既然这世间赠他以万千剧毒。
那他,便吞毒而生,化毒为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