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忠节录》就是摘抄于《启祯集》的,可以说是删减后的《启祯集》,两者一定程度上可说是同一本书。
《启祯集》是什么书呢?这就牵扯到另一个大狱了。
前几年,有一个叫施明的人,伙同沈天甫等人,编了《启祯集》这本书。
启即"天启","祯"即崇祯,集即"诗集"。
《启祯集》内收录江南三百多人的犯禁诗歌,施明和沈天甫欲以此书敲诈他们。结果敲诈没有成功,只好顺势告官,想掀起文字大狱,以谋官爵。
但他们想得太美了,施明和沈天甫等人不过一介盲流无赖,根本不懂官场规矩。
以往大狱之所以能牵连多人,都是因为朝中有人想借着案情打压异己。
而沈天甫、施明异想天开,以为自己无权无势,一本书就能套三百多人的白狼,其实得罪了所有人,直接给自己判了死刑。
《启祯录》案一发,朝中群情激愤,纷纷说这是诬告。
最后皇帝宣布,《启祯录》一书是伪造出来诬陷文人的。
其旨曰:"沈天甫、夏麟奇、吕中、逃走之施明、未来之吴石林及代主控告之叶大等,合伙指造逆诗,肆行骗诈,虽称逆诗从海内带来,茫无凭据。又云编诗之陈济生久经物故,而从海内带诗之施明又经逃走。此等奸棍吓诈平人,摇动良民,诬称谋叛以行挟害,大干法纪。尔部即将沈天甫、夏麟奇、吕中、叶大俱行严审,拟罪具奏。逃走之施明、未来之吴石林俱着严行缉拿,获日也着拟罪具奏。"
下令刑部拷打沈天甫,果然得出口供,言《启祯录》一书,是其一党编造来勒索文人的。
最后沈天甫被斩首,施明逃亡。
这件事的重点是。
皇帝在圣旨里,已将《启祯集》定义成假造出用于敲诈文人的伪书,事实上这本书也确实是如此。
既然是伪书,里面的内容,自然不属于犯禁之列。
而《忠节录》一书,既然内容全部来自《启祯集》,那么其内容自然不属于犯禁内容。
为什么?因为皇帝这么定性过了,如果任何人提出不同看法,就是推翻圣断。
顾炎武大喜过望,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救了我的老命啊!"
他立刻召集自己的所有人脉,往这个方向收集证据。
发现此事不但是真的,而且可利用的地方很多。
例如姜元衡拿《忠节录》状告顾炎武的依据之一,是说此书的编撰者陈济生,是顾炎武的姐夫,而两人关系又很好。
但《忠节录》编撰者陈济生的字样,是原封不动从《启祯录》抄来的。《启祯集》本来就是沈天甫等人自己写的,陈济生编书的事自然是子虚乌有的。
陈济生在《启祯录》前就去世了,所以沈天甫等人就编造他是作者,这事在《启祯录》案的口供里也也交代了。
顾炎武打算依据这点,直接点出姜元衡编造《忠节录》,陷害忠良(自己)。
最好能把姜元衡和《启祯录》扯上关系,那他就完蛋了。
顾炎武紧锣密鼓地筹划反击的计划时,郑顺礼走出了大牢外。
一出去,就看见商颖在那里等他。
"啊,小颖,你怎么过来了。"
"你都不看看自己出去多久了,饭早就吃完了。"
"喔,这样啊。"
"你那个什么叶公子,说是要回直隶了,你要去送他吗?"
"啊?他要走了?那我去送他吧。"
"那你自己去吧。"商颖不愉快地说。
郑顺礼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好像生气了一样,摸不着头脑,就自己去了。
他来到城外的一处驿站,这是叶公子说要等他的地方。
但奇怪的是,没看到外面有任何人,只看见几匹马悠然自得的拴在马槽上吃食。
郑顺礼走了进去,看见零零散散几具尸体,以及散落在地上的武器。
一个熟人转身过来,他是窦二东,旁边是被绑着且堵上了嘴的叶公子。
叶公子看到郑顺礼,眼睛里满是惊恐,嘴巴里发出嘟囔的声音,好像在警告他快走。
窦二东面露喜色,说:"老弟你来得好,我缚了这狗鞑子,正准备拉去掏心祭天。"
郑顺礼大惊失色,连忙劝解道:"不可,这个人救了顾先生。"
他把叶公子跟自己说的《忠节录》《启祯录》的事,详细跟窦二东说了一遍。
窦二东意味深长的看着郑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