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今夜，是你最后的啼鸣。”伯爵大人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管乳白色炼金液体，炫耀般摇晃。“特地为你准备的——柔化剂。”

“你是第一个服用柔化剂的非畜类，幸运吧？”夏莱伯爵拔开软木塞子，发出开香槟般的声响，“凡是烈性的动物，饮用柔化剂之后，都会变得额外温顺。”

“就像是，灵魂掉进个黑匣子里？”冰凉的玻璃瓶口触上卢克西嘴唇，“这个过程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等你再次睁眼，你的一切都归于主人的意志。”夏莱伯爵的声音中充满了愉悦，“就连进食、排泄……这些生物本能，都需要‘主人’的许可。从此以后，你必须要感谢‘主人’给予你的一切刺激！”

浑浊的白色液体划过嘴唇，缓缓流经口腔，进入受害者的身体。

“噢，别担心，不会疼。”夏莱伯爵将一整瓶的柔化剂都倒了进去，他脸上的欢愉几乎掩盖不住，“我真的很想知道，被‘柔化’之后的智慧生物，会是什么样。”

卢克西很想扯扯嘴角笑，但他现在的面部肌肉有点不受控制。

炼金软化剂不仅让他身体迟钝，连思维都渐渐陷入麻木。

卢克西抬眼，仰望天上的月亮。

沉睡之月今天是新月，银白光辉微弱。

而流浪红月，正在天边闪烁星星般的红光。

卢克西用尽全力伸出手，透过指缝凝视永恒之月的蓝色光晕。环状的永恒之月挂在天空，倒映进卢克西瞳孔。

最后的力量，用来侧过脑袋，凝视被拴在床头的双胞胎男孩。

四目相对时，环状的永恒之月，倒映进左边的男孩的瞳孔，灵魂飞速移动到了卢克西的身体里！

这具身体的情况比起来卢克西的情况要好不少，可能是喝了不少催情剂，浑身燥热难当。

我还可以控制！卢克西想。

卢克西以强大的精神力咬住手腕，以疼痛来保持清醒。

拴住脖子的铁链足够长，足以让卢克西够到伯爵，甚至吊在阳台上。这种长度，不由得令人怀疑是静心设计过的。

夏莱伯爵背对着他，还不知道那具眼神涣散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个人。

卢克西盯着他的背影用力吸气，而后铆足全身的劲飞起一脚踹过去！

伯爵大人后腰狠狠挨了一下，猛然向前扑过来，额头砰一下撞上阳台栏杆。

肾脏遭受重击的男人，可以在两秒之内昏迷。

夏莱伯爵的身体素质算得上不错，他甚至还可以行动，并且试图站起来。

可还没等他站起来，后脑勺又挨了一记，卢克西用阳台上的落地灯台打的。

这一下的力道足够让夏莱伯爵感觉头晕目眩，他捂住流血不止的后脑勺艰难转头：“你……”

在男孩身体里面的卢克西露齿而笑：“恭喜你抓到我了，我的伯爵大人。我是夜莺。”

夏莱伯爵想要呼救，一开口讲话却微弱得像个重病缠身的人。“来……来人……”

卢克西将无名指叠到中指上，透过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缝隙仰望永恒之月。

他手一甩，另一名男孩也受他所控。那男孩冲到地上卢克西身体的身边。他掏出来裹在腰带布料里半吋大小的瓶子，放进了地上卢克西身体的嘴里。

“你不是想知道，我把武器藏在哪儿了吗？”拿系窗帘的布条勒住夏莱伯爵的嘴，微笑得好似森林里的狼，“我就是武器。”

他对着伯爵大人尊贵的下巴狠狠地打了好几拳，即使是再强壮的男人，被击中下巴也会像伯爵大人这样昏迷。

伯爵大人轰然倒地的瞬间，卢克西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被解开控制的两名男孩瞬间倒地。

卢克西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拼命呼吸。

痛！

浑身都痛！

就在刚才，卢克西吞下了一整瓶的拷问药剂。作为瓶子的白糖在嘴里融化之后，蚀骨的疼痛让他浑身冷汗直冒，但他好歹现在神志清醒了一些。

卢克西颤抖双腿，扶住墙壁和栏杆勉强站直身体。他掏出来在腰带另一边的小药瓶，是能够短暂提升耐受力的炼金药剂。

服下两种药物之后，卢克西感觉好了一些。他强忍疼痛，踹了一脚昏迷不醒的夏莱伯爵嘲讽道：“真是抱歉，我尊贵的伯爵大人，我得走了。啊，对了，今晚和你玩得太愉快了！”

凭借“贼不走空”的信条，卢克西还顺走了夏莱伯爵的手套。

被拴住的男孩突然抬头，闷声道：“和伯爵的大人作对……”

另一人接着说：“……你会后悔的。”

浴宫的蜡烛在他们开口的瞬间暗淡下来。

两名男孩瞳孔散大，面无表情。

他们的声音低沉嘶哑，好似拿指甲挠玻璃般难听。

“我从不后悔。”卢克西潇洒地纵身一跃，只留下一句话在空气中回荡。

十五分钟之后，卢克西站在离地三百八十余尺的高空，只感到后悔。

非常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