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离心疼极了,托起她的手掌,生怕力气重了伤到了她:“你究竟想怎样?”
她不说话,歪着脑袋,半羞半恼地看着他,鼻孔里挤出一个长长的音调:“哼~嗯。”
“我没说不娶你。”
“两年前,是谁?”她旧事重提,正欲好好问责一番,见床前侍立着五六个婢女,自觉失言,遂拿右手捂住口鼻,假意咳嗽了几声。
她当真是矫揉造作极了,他知道,他偏偏就爱她这个调调。
他顺势在床头坐下,拿过抱枕给她垫高些,又帮她把被角掖紧:“从雍州至梁州,一来一回万里之遥,若不是真心娶你,我又怎么会放下国君的职责,前来赴约呢?”
她脸上还带着一层薄怒,不动声色地挨他近了些,撒娇道:“还不够。”
她本意想让他多说些甜言蜜语哄哄她,谁知臭男人不解风情,TMD媚眼抛给瞎子看了。他从婢女手中取过药盏,说道:“我喂你喝药。”今夜闹了这一场,他的表现离她预想的差得远了,好在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她就勉为其难让他过了这一关吧。
她暗暗想着:一辈子那么长,有的是时间慢慢修理他,调教他,改造他,折磨他。脑海里浮现出他对她俯首帖耳、跪地求饶的画面,她的唇角止不住上扬。
疆离见她脸上浮现出明媚可爱的笑容,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这才乖嘛。”顺手把一整碗药汁给她灌了下去。
婢女捧来一盏牛乳燕窝粥,沐桜吃了两口就嫌腥气,要吃点酸酸甜甜的东西过过嘴。又有婢女捧来了樱桃蜜煎,蜜煎糖分太高了,大半夜吃这个会发胖的。挑剔了好一会儿,趴在疆离怀里吃了半块山楂酥饼。
饭毕,有婢女捧着丁香薄荷水和青盐,服侍沐桜漱口。又有几个婢女捧着加了玫瑰花瓣的铜盆,分别站在床头床尾,给她擦洗脸和四肢。
婢女们退下后,之前请疆离的侍从已经装饰整齐,捧着一领牙白色的寝衣过来了。他像剥香蕉一般给沐桜身上的衣服剥下,换上了新的寝衣。
疆离眼睛瞪得比茶杯还大,内心咆哮:男女有别,哪有男人服侍小姐更衣的道理?他嘴巴比脑子快:“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诺,是少主的贴身侍从。”
疆离咬碎了后槽牙:贴身,原来是这么个贴法。
南境一带风俗异于周制,是以沐桜并未察觉到疆离在吃醋,她钻进疆离怀里撒娇:“阿离,我睡不着,你陪我好不好?”
疆离按下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道:“好。”他挑衅地看了看名叫诺的奴仆,对方跪在地上叠衣裳,叠好衣裳就退下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疆离苦笑,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呢。
奴婢们纷纷行礼退下,掌灯的婢女熄了寝殿内的全部灯烛,留了一盏琉璃花灯搁在床头柜上,把灯芯剪了又剪,挑出昏黄色的灯光,就退下了。
轻白如云,轻盈如雾的鲛绡随风而摆,疆离握住沐桜的左手,静静注视着她的侧脸。
沐桜睁开眼:“我睡着之前你不准离开。”
疆离:“好。”
沐桜:“拉勾。”
疆离:“好。”
沐桜闭眼假寐,不一会儿又睁开眼:“诸侯国君和公子王孙大多已经离去了,我听父亲的臣子说,最终会在你和荆王两人之间为我择婿。”
疆离心中狂喜:原来在城主大人心中,自己还能和荆王一决高下。嘴上却应道:“我知道了。”
沐桜又说:“届时会让你二人在高台上比剑,剑是未开刃的,点到为止。荆王右肩受了伤,不耐久战,你看准机会,打落他的佩剑。”
疆离说:“我记下了。”
沐桜终于放下心来,陷入香甜的睡眠。
疆离回到自己的院落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心中数月以来甚至数年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当真是奇妙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