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刁官逼水浒,深仇大恨出恶人。
李玲向蒋晖提出了离婚——即使他们现在在学校里算隐婚,可法律事实上的关系是藏不住的。
“你为什么要独自在一条路上走到黑呢?我是你的同谋啊。”蒋晖捧着她的手,两人的婚戒碰在了一起。
这是一盘长达一年多的棋,首先是李玲拼尽全力把英语成绩带了上去,扭转学生对她教学能力的评价,也为了向何启惠证明她的归顺和认命;其次是蒋晖,凭着自己的受欢迎与李玲沟通调查了学校大多数老师的日常行踪,又凭着亲和力跟包括王斌的学生打成一片。
最后一步,为了相互掩护不牵连,才是他们离婚。他们站在民政局门口手牵着手,婚戒还是那样闪耀,李玲五金上的配件在风里沙沙作响。
跟踪,袭击,推下看台,看被砸起来的叶子短暂体会了腾空。
等候,搬运,挖坑掩埋,这里是学校最偏僻的区域少有人注意。
球赛,观众席,加油助威,“平易近人”的蒋晖帮他们插好奶茶吸管——把儿子留下的药片研磨后的药粉就这样跟让人幸福的植脂末溶在一起——顺带着他们点的外卖一起拿给他们。
这些孩子还省心地点了高油高碳的食物,最开始的昏睡也会被当成晕碳。
男孩子呢还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他们中的大多数喝水喝饮料都快得像水牛。
“我在想,我保护不了我的孩子是因为未成年人保护法,还是因为我是李玲不是何启惠?”
卢薇和谢子星有些诧异地看着她:这能算认罪吗?有点模糊啊。
“蒋晖在你们手里吧?”
两人点头:“是,毕竟线索很多都指向他……”
李玲释然地笑:“我懂点法律,我只要没认罪就不是罪犯。”
卢薇隐隐感到有些不对:“你要做什么?”
“我死了,蒋晖可就只是与我有关的‘嫌疑人’了,过几个小时,你们就得亲手把他放出来。”
李玲冲向护栏,如此突然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去也只是徒劳。
就在两人被从头到脚的恍惚跟凉意浇透时,一对棕灰色的羽翼夹带着气流闯入他们的视野——是朱小菲,她怀里抱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李玲,翅膀有节奏地拍打,悬停在走廊外,引起了附近教室的围观。
“还好我比较傻,忘记问李玲具体住哪了,这不刚刚好吗!”朱小菲轻盈地落地,李玲却瘫软地跪了下去,泪珠砸在地上碎裂湿润一片。
昨夜蒋晖尝试为她顶罪,现在她想把他换出来,可是他们都失败了。
谢子星蹲下身来,视线与李玲平齐:“审判不是我的工作,但我知道只要你们夫妻二人一起好好改造,说不定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现在,跟我们去警局好吗?”
他站起来看见卢薇似乎还停留在受惊的状态里,她紧盯朱小菲,两只手交叠着像是拼命想抓挠什么。
“卢薇?吓到了吗?”谢子星俯身过去看她,“这个情况,不是你的错。”
卢薇揉揉眼睛搓了把脸:“不,我没事,我只是想晚点我们再去见见张静文吧,她时间应该还没到。”
谢子星拍了一下她的肩:“没事的。晚点我们去吃猪扒包。”
……
大量的回忆不顾他死活地塞进谢子星脑袋里,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大声抗议“不能把西瓜塞进鼻孔里”。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火锅没那么诱人了,里面漂浮着的肥牛也莫名有一种快被淹死的命苦感。
“要不……我先放会再吃?不必再给我夹了……我头疼得厉害。”谢子星很想跟自己的左右太阳穴来场互搏。
等痛楚减轻些了,谢子星艰难地开口:“额,话说,张静文是谁?刚刚回忆里卢薇提到了这个人。”
逆蝶挑眉:“张静文啊——”但他声音很快就被他自己的手机铃声打断,“抱歉,失陪一阵。”
不知道是不是谢子星朱小菲的错觉,逆蝶身边的气压低了没三百也有两百九十九。他们可以透过火锅店镂空的装饰往外看,看见逆蝶接电话的背影。
不同于这两人见过的样子,现在在外边的逆蝶明显暴躁抓狂得多,甚至能从他那纤弱的手臂上看见暴起的青筋。
“我警告你,我现在在工作,给人做治疗,你再用我的工作号码骚扰我,我就让你穿不了这身衣服!挂了!”
逆蝶用有限的音量怒喝道。
挂完电话,逆蝶马上从情绪里抽离,回到另外两人坐得格外板正的餐桌上,风平浪静地说道:“张静文啊,死了。”
谢子星懵了:“我是某死神小学生吗?跟我有关的怎么非死即伤啊?!”
朱小菲傻了:“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这人我怎么没印象啊?!”
逆蝶眯着眼轻笑,牵动着脸上的纹青:“她是个人贩子,早毙了,没印象是因为那个时候朱小菲还没进队,时间要往前一些。”
“怎么还带插叙的……”谢子星忍不住吐槽。
逆蝶很无所谓:“反正你大脑会自动排序的,而且朱小菲今天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