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灰雾弥漫，勾缠在裸露的皮肤上产生一股恶心的黏腻感，脚踩地板的摩擦声清晰可见--吧嗒吧嗒，啪嗒啪嗒。

空气中回响着她的喘息声和怪物的低吼，耳膜轻微鼓胀，舌尖下压，尝到了喉中冒出的腥甜味，一切都那么真实且荒谬。

这其实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

梦里永远都是这样的怪物，这样的灰雾，周边似是被时间锁定，连空气都是凝滞的，只有她和身后的怪物移动着。

她拔腿往前面跑，身后怪物紧追不舍，随着低吼声越发靠近，她也不出所料的看见了一条寂静无波的血河，河水呈现宛若鲜血一般的赤红色。

眼见身后的利爪即将抓过来，她心下一横便纵身跃下血河。

黑皮怪物见状，不敢再往前，似乎十分忌惮血河，在岸边不断徘徊，无能嘶吼。

“真tm疼”。

无论再来多少次，沈宁都想骂娘。

这河里的水简直就像浓硫酸，碰到身上火辣辣的疼，按理来说，在梦里是不应该感觉到疼痛的，见鬼了。

第一次梦里接触到河水，她就被疼醒了，后面随着次数增加，能接触河水的时间便越长，痛觉也逐渐减轻。

她也游得也越来越远，但都无一例外，她都会在河水的涌动声中醒来。

她也尝试跳河之外的办法，但都逃不过被怪物撕咬的命运，那酸爽的滋味让她后面数次都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跳河。

白天被甲方折磨，晚上做梦还得被折磨，沈宁恨得牙痒痒，双手奋力拍打河水泄愤。

赤红色的河水高高跃起，四散而落，如同甩不掉的绳索般，缠绕着女孩皎白的手臂，竭力想要将这纯净颜色一起拉入沉沦。

游了许久，如同身体被灌了铅，滑水的动作越发吃力，沈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却似乎看见了对岸，她欣喜万分，当即加快手上的动作。

抓住岸边的碎石，沈宁艰难的爬上了岸，离开河流之后，那原本痴缠在她身上的赤色河水竟是一滴也没了，身上的疲惫感与沉重感也骤然消失。

算了，梦里的世界本来就没有逻辑。

抬脚往岸上走，离开河流十米的距离，便是一片黄沙，寸草不生，与血河像是被完全分隔开，如同两幅被强行拼合的画卷，格格不入。

C25星到处都有环卫机器人，沈宁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荒凉的土地。

呵呵，也是，内心荒芜的牛马打工人，梦里也是寸草不生，该死的资本家，该死的梦境。

无处不在的灰雾已然消失，一座高大的破败城门逐渐浮现，沈宁眯起眼睛，努力辨认城门上的字，好一会才看清，上面赫然是“酆都城“三字。

爷爷，你的故事没有白讲，你的好孙孙梦到地府啦！

城门处一个黑点朝着她的方向而来，沈宁眯眼看去。

随着那东西越来越近，沈宁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穿着破布条的……老乞丐？

老头穿着一身宛若破布的衣服，一头白发宛若鸡窝，一捧胡子十个结。

沈宁一眨眼，老乞丐已经到了她跟前。

嗯？闪现？牛哇。

不待沈宁开口，老乞丐围绕着她转了好几圈。

“稀奇，真是稀奇。”

“居然是个生魂？”

“不应该啊，不应该。”

老头，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沈宁看这人怪得很，别是什么变态吧？

老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沈宁想挣扎，但这老头看着面黄肌瘦，力气却大得很，她只好乖巧回答，“做梦来的。”

老头：……

他看向赤河，“你刚刚从那里游过来的？”

沈宁点点头，手臂上明明灭灭的符文吸引了老头的注意。

他眼睛猛然瞪大，“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意思？

“宁宁，宁宁……”

沈宁听见有人在叫她，她的意识逐渐恍惚，老头嘴巴张张合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似乎有一股力量托着沈宁的灵魂远离，没多久又落回实处。

阳光透过薄纱打在脸上，女人白皙的面庞过度曝光，纤密卷翘的眉毛微颤。

沈宁睁开眼睛看着纯白的天花板有些许失神，坐起身来环视四周，这是哪里？

她的大动作把一旁打瞌睡的楚悠悠惊醒了，看见坐起来的沈宁惊喜道，“宁宁你终于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