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面传来一道道担忧的声音,“坏了坏了,小将军好像是晕过去了,毕竟才十六啊!”
比自己还小两岁,虽然是他蠢,但毕竟是自己找上他的,要真是因为自己被打死了,等粮食到了,这雷万钧还不怄死。
雷万钧站在主帐前,看着成年人胳膊粗的棍子一下一下打在雷清身上,说不痛心是假的,但是临阵脱逃,此时不罚,人心将散,不等靖兵到,他雷家军便已败了。
雷荡看弟弟已经晕了,跪下来恳求,“父帅,停吧,雷清知道错了!”
看雷万钧没有要停的意思,雷荡重重一下磕在地上,“素日里是我管教不严,父帅,我来替清儿吧!清儿他禁不住了啊!”
“三十二!”
雷万钧在犹豫,可仍然没有松口。
“是我!是我把粮食卖给雷清的!”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人墙后传来,大家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穆方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
垂死挣扎,他蒙了一个布巾。
他走到雷清身边站定,“雷将军,是我将粮食卖给雷清小将军的,粟米一万七千石,大豆八千石,小麦两万石,加上药材,成交价格白银十四万两千五百两,定金五千两。”
杨韧问道:“粮食呢?”
“我在这里为质,伙计已经回去取了。”
雷荡一听,眼中迸射出希望,“父亲,他说的跟清儿说的一样,许是真的呢!”
“连真容都不敢示人,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他的话!还不知道是雷清从哪里交的狐朋狗友,给我继续打。”
雷万钧知道军心涣散了,则后患无穷,他不敢拿军心去赌,一个做贼心虚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停止行刑的理由。
穆方把心一横,“等等!”
把布巾向下一扯,露出一张陌生的脸,面容白净,五官精致,加上他身材并不高大,确实不像北方人。
雷万钧看他这样,便道:“看他打扮成士兵混入我营中,先压入囚室,若粮食能到,我亲自为他解绑,奉为上宾!”披风一甩,转身就回营去了。
是夜
雷清就记得自己被打了不知道多少棍,然后就晕了,再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人,不停地抹脸,嗅鼻子,好像是哭了。
“穆……穆方?”
那人侧脸看过来,雷清惊喜道:“真是你!你怎么在这儿!”
穆方却立刻就将头转了回去,没有同他说话。
雷清也顾不得自己的伤,撑着胳膊支起上身,关切道:“你怎么哭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穆方转过身来狠狠瞪着他,借着月光,雷清才看清,穆方两眼哭的都肿了,脸上都是斑驳的泪痕。
“你……你到底怎么了,我被父兄冤枉,打成这样儿都没哭。”
穆方忍无可忍,“你被你父兄打,是因为你蠢!你活该!我就在雷府,你让人去把我带来,事实就明了!闹出这么大阵仗!”
雷清还在那儿没心没肺,以为穆方是担心自己,“嗨~没事,就是被打了几棍而已。”
穆方脸色一变,“是,你是雷家军的少将,你当然觉得没事。你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当着万千将士的面,承认是我将粮食卖给你雷家军意味着什么吗?!”
雷清呆愣地摇摇头,穆方粗暴地用袖子一摸脸,恶狠狠地盯着他,“那我来告诉你,意味着,我公然跟孟家作对!”
“孟氏奸贼,把持朝政,跟他们作对是正确的。”
穆方冷哼,“你出身太子母家,你当然这么说!你知不知道对于我这种小人物,要走多少路,走的多艰难才有今天的家业!而且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开罪孟家,我将无处立足!不止我,还有……”
最后穆方觉得多说无益,恨恨地看向雷清,“雷万钧运筹帷幄,怎么有你这么蠢的儿子!”
雷清被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知所措地趴回了地上。最后像一只犯了错的小狗,缩在了这间不到两平米的囚室的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听了个全程的雷万钧父子,默默的回了主账,雷万钧叹了口气,“那个叫穆方说的也是实情,怪不得会找上雷清。”
孟家势大,谁人不畏惧,雷荡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