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走啦，打击测试开始了。”御幸转身招呼道，却看见泽村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咋咋呼呼地跟上，反而僵在原地，脸上露出一副混合着心虚、抗拒和“完蛋了”的微妙表情，眼神飘忽不定，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御幸挑眉，瞬间了然，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戏谑又凑了回去，几乎能看清泽村额角冒出的细小汗珠：“喂喂，你这家伙…反应这么可疑。该不会打击也跟你的守备一样，完全不行吧？是根本打不中球的那种？”

“谁、谁说不行了！”泽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跳起来大声反驳，但声音洪亮却明显底气不足，脸颊也涨得通红，“只、只是…我的打击风格比较特殊！不拘泥于形式！是艺术！是豪迈的自由流！你们这些凡人不懂而已！”他越说越激动，试图用夸张的手势和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慌张。

“自由流？”御幸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词，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肩膀都微微抖动起来，“是指‘自由地’挥空三振，还是‘自由地’打出那些又高又慢、毫无威胁的冲天炮？那种‘自由’确实挺艺术的，专门给外野手送手套的那种。”

“可…可恶！你这腹黑眼镜！少瞧不起人了！”泽村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挥舞着拳头，却无法反驳御幸精准的吐槽，“投球和守备也就算了，打击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在老家的时候，我可是经常把球打到很远…的田地里！”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嘟囔，眼神也开始左右游移，显然那段“辉煌战绩”并不怎么值得夸耀。

站在一旁的仓持听得直翻白眼，忍不住插嘴：“打到田里？你是去搞破坏的吗？笨蛋也要有个限度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看着泽村那副心虚的样子，心里反而有点好奇这家伙的打击到底能有多烂。

旁边的川上宪史则露出有些担忧的神色，小声对身边的同伴说：“泽村君…好像对打击没什么信心的样子。”

御幸看着泽村那副明明心虚却还要强撑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他故意拖长了语调，镜片后的眼睛闪着促狭的光：“哦——打到田里啊。那农夫伯伯一定很感谢你帮他们松土了，顺便还能捡几个棒球回去给孙子玩。”

“唔…”泽村被噎得完全说不出话，脸颊鼓得像只塞满了食物的仓鼠，刚才那点虚张声势的气势瞬间漏光，像只彻底泄了气的皮球，只能干瞪着眼。

打击测试区，新生们依次上场接受教练喂球。轮到泽村时，他又强行给自己打满了气，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打击区，将球棒扛在肩上，架势摆得十足，嘴里还嘟囔着“看我的！”仿佛即将上演一出全垒打秀。

然而，教练掷来的球刚一出手，泽村那华丽架势下的所有问题就暴露无遗。

“唰！”第一棒猛烈挥空，巨大的惯性让他自己差点转了个圈，差点没站稳，头上的翘发都跟着甩了一圈。

场边的仓持忍不住“噗”地笑出声：“这什么鬼挥棒啊！下盘虚得跟面条一样！”

“啪！”第二棒倒是勉强擦到了球的下部，却只打出一颗又高又慢、软弱无力的冲天炮，在内野上空飘飘悠悠地就被风吹歪了轨迹。

川上看着那颗无力的高飞球，轻轻叹了口气：“啊…太用力了，没有用到腰部的力量…”

“砰！”第三棒更是离谱，球棒尾部磕中了球，形成一颗歪歪扭扭、丑陋不堪的滚地球，慢悠悠地、几乎是滚累了似的停在了投手丘前面。

场边围观的前辈们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和议论。

“力量是有的，但这技术…简直是灾难啊。”

“完全就是靠蛮力在乱抡嘛…”

伊佐敷抱着胳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啧！脚步虚浮，重心乱七八糟！这臭小子到底有没有好好做过下肢训练啊！”

连东清国都看得直摇头：“空有力气，完全不会用。这要磨到什么时候去…“

仓持看着泽村三振出局后那副倍受打击、呆若木鸡的样子，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还真是…彻头彻尾的门外汉啊。”但这一次，他的嘲讽中少了几分恶意，多了几分事实陈述的意味。

川上则面露同情，小声说：“没关系，泽村君，以后一起练习就会好的…”

御幸站在一旁，看着泽村那副模样，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果然如此。不过…）他的目光落在泽村那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颤的手臂上，（这挥棒的原始力量倒是实打实的，如果能好好调整发力方式…）作为捕手，他本能地开始评估这种力量转化为攻击力的可能性，但眼前这惨不忍睹的打击形态，还是让他觉得好笑又无奈。

高岛礼在记录板上快速写着，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面：「长打能力：E。下盘极其不稳，发力顺序错误，挥棒轨迹粗糙，选球能力差，毫无长打威胁。」

就在大家都以为泽村的打击彻底没救时，测试进入了短打环节。

令人惊讶的是，轮到短打时，泽村仿佛变了个人。他不再追求那豪迈却失控的挥击，而是奇迹般地沉稳下来。他微微蹲伏，重心放低，那双总是东张西望的金色眼眸此刻紧紧盯着教练的手，虽然整体姿势仍显稚嫩笨拙，但那双握着球棒的手却控制得异常精巧和稳定。

教练抛来的球，无论内外角高低，他都能用棒头精准地、几乎是以一种轻柔的力道触碰上去，小球听话地沿着边线滚动，落点恰到好处，展现出一种与他平时莽撞截然不同的细腻手感。

站在场边的仓持看到这情景，忍不住“哦？”了一声，收起了之前看笑话的表情。看着那颗颗精准落点的短打球，仓持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心里莫名涌起一股羡慕。（啧，这笨蛋居然有这么好的短打手感…要是老子有这手上功夫，配上我的脚程。）他双手抱胸，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和不易察觉的嫉妒：“这家伙…短打的时候倒是像换了个人嘛。手还挺稳的。”

一旁的川上也微微睁大了眼睛，轻声赞叹：“好厉害…控球好精准。泽村君的手感真柔和。”

克里斯在场边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专业的认可：“嗯。手的控制力很细腻，对球点的感觉意外的好。”

伊佐敷“啧”了一声，但语气比起之前缓和了不少，甚至带点粗线条的鼓励：“总算有点能看的样子了！臭小子！不过还早得很呢！”

负责测试的教练似乎也想看看他的极限，开始出声指示：“下一球，点到三垒线方向。”

泽村屏息凝神，“啪”一声轻响，球果然乖乖地朝着三垒边线方向滚去。

“下一球，往一垒方向。”

球又听话地转向了一垒线。

“再来一球，尽量落在本垒板前。”

泽村再次完美执行，点出一个极短的、几乎会让对方捕手和内野手都很头疼的落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