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们也看见了吧?”浪三归扭头问旁边的食客,那人嘴里还叼着馒头,一脸呆样地点了点头,苏秋痕转头瞪他,他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行,行。”她咬牙切齿,胸口一起一伏,“不说你徒弟,单说你。你给我说清楚,你的眼里为何只有那把破铁,看都不看我一眼。破铁是能当饭吃嘛!”
我听见饭馆里响起一阵低低的唏嘘。估计他们把这当成一段妾有情郎无意的苦情戏码了。
“你怎么没完没了呀。那不是破铁,是刀。”师父双手抱臂,看着有点不耐烦,“刀是不能当饭吃,但看你也不能当饭吃啊。”
苏秋痕猛地一拍桌子,大喊道:“我秀色可餐!”
我:......
浪三归:“?你没事吧?”
我看见师父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像是疑惑中掺杂着不可置信,满脸写着“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的错愕。
虽然知道时机不对,但我还是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刀主好像背后长了眼睛,扭过头来看着我,我连忙拉下嘴角。
只见他眉毛一挑,神情中透露着不怀好意,我心里顿时毛毛的,转身想走,他一把圈住我的脖子,把我扣在原地。
“你不是想要个说法吗?”刀主盯着我,话音未落便低下头,“啵唧”一声,在我侧脸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热乎乎的嘴唇贴着皮肤,带着一股热气,我感觉都有口水沾在我脸上。
“看清楚了吗?”
我愣住了,伴随着脑子“嗡”的一声响,饭馆里也炸开了锅。众人啧啧窃语,我隐约听见什么“龙阳”“断袖”类的字眼。
苏秋痕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出话,指着我道:“你们……你……”
太尴尬了。我脚趾直抓地,僵硬地拉下斗笠,只能低着头,逃也似的走出去。一看师父正弯着腰正往马车里钻,我追上去时,他已经像个泥鳅一样滑了进去,懒洋洋地瘫在软榻上,顺手抓起个枕头垫在脑后。
我冲了进去,还没站稳,马车便摇晃着开始行进。我只得先坐好,正欲开口,师父反而先一步来质问我。
“脸红什么,我可没说什么。”
我瞪着他,下意识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一点湿热,忙拿绑袖在脸上胡乱擦两下。
师父做事本就没有章法。我心中暗自宽慰自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心中的烦闷,打开桌上的茶具,替师父斟茶。
“人多眼杂,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说刀宗出了一对….师徒,世人又将如何看待我们宗门。”我没把“断袖”二字说出口,不过想来他该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刀主大笑两声,“入了刀宗,还指望青史留名?我所行事只要不违伦理,且问心无愧,他人如何看刀宗,用眼看也罢,用脚看也罢,总之与我何干。”
他话锋一转,眼睛斜斜看过来:“况且,宗主的那些话本子流传得少么?那可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师父唇角一勾,冲我一挑眉,压低声音问道“你看过没有?”
我摇摇头,也不太想知道他说的那些“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是什么意思。师父看着似乎还有点失望,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又躺回到软塌上。
我凝视着茶盏飘起的袅袅白烟,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我缓缓理着衣服的褶皱,顺手捋下来一撮柔软的毛发,我低头看到那熟悉的橘色猫毛,心口一紧,猛地站起身,却忘了身处马车内,“砰”的一声巨响,头顶结结实实地撞在车顶。
头顶一阵剧痛,我紧皱着眉,忍不住低喊了一声。马夫在外面笑呵呵道“进山道咯,少侠有武功傍身,也可要坐稳才是。”
师父撑起一只手,半倚在车窗上,问道:“怎么回事?”
“金被银床不见了。”我拉开车帘往外看去“我抱着它上来的。”
师父瞥我一眼,慢悠悠道:“你上车的时候,那只猫自己跳下去了。”
我“啊”了一声,不由有些小失落。师父打了个哈欠,笑道:“机缘未到啊,它不想跟你走。”
我抿着嘴,捂着隐隐发痛的额头,不是很想搭话,师父偏偏要继续火上浇油,“还好没跟来,宗门那么多鹦鹉,要是被它叼走了一两只可还了得,那些弟子们不得把屋顶都掀了?”
浪三归素来有本事让人开口。我忍不住反驳他:“那猫儿那么胖,爬上桌子都费力,叼天上飞的鹦鹉岂不更是天方夜谭。”
我有些没好气,别开视线:“您困了就赶紧睡吧,我来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