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麦田的会议室里,白板被密密麻麻的歌曲名、词曲作者、进度标记和灵感关键词占满,像一张作战地图。沈遂之的第三张专辑,这张被内部暂定为《寻魔》(契合“寻找与疯魔”主题)的项目,正在以惊人的效率和高标准推进。宋柯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调动着一切资源;而沈遂之则是前线最锋利的刃,在创作和演绎的第一线冲锋陷阵。
投稿的雪花中,又闪出几颗夺目的结晶。台湾女创作人王雅君投来的《是非题》,歌词简洁却直指人心,探讨爱情中暧昧不明、难以抉择的状态,那种犹豫与拉扯感,意外地贴合沈遂之某些未曾明言的心绪。不过原曲的编曲略显单薄流行,沈遂之和制作团队一致认为需要大刀阔斧的改编,融入更富空间感的电子音效和更具推进力的节奏,以突出歌词中那种悬而未决的焦灼与深邃。
与此同时,宋柯动用了深厚的人脉网,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人——吴克群。吴克群笔下那首旋律流畅、情感真挚的《为你写诗》,其内核中那种为爱痴狂、甘愿奉献的纯粹,深深打动了宋柯。他认为这首歌可以成为专辑中一个相对明亮、却又带着执着傻气的锚点,与整体暗色调形成对比与张力。经过一番诚挚的沟通与合理的版权交易,《为你写诗》被顺利拿下,等待着沈遂之赋予它新的灵魂。
而更大的惊喜,来自香港词神林夕。不知是宋柯的游说起了作用,还是林夕本人对沈遂之这个复杂多面的歌手产生了兴趣,一首名为《爱情转移》的词作通过特殊渠道递了过来。林夕的词,向来以精准刻骨、充满哲学思辨着称。《爱情转移》这个题目本身就已充满故事性,歌词更是将都市情感中的流动、替代、遗忘与新生,写得入木三分,既有锐利的剖析,又不乏悲悯的叹息。这首歌无疑将是专辑中探讨“失去”与“救赎”(或曰“转移”)主题的核心之作,分量极重。
内地独立音乐圈也开始向这个项目靠拢。一个名叫宋冬野的年轻民谣歌手,和他的几首作品,进入了沈遂之的视野。宋冬野的歌里有种粗粝的真诚、市井的烟火气和挥之不去的忧郁,这与专辑想要的部分气质不谋而合。沈遂之亲自挑选了三首:《董小姐》、《安和桥》、《斑马斑马》。
不过,沈遂之并非照单全收。他对《董小姐》进行了大胆的改编,将主角性别转换,歌名也顺势改为《高小姐》。这一改动,瞬间让歌曲带上了浓烈的个人叙事色彩,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位与他有着深刻纠葛、如今却已分开的“高”姓女子。歌词中那些关于孤独、野马、草原的意象,在性别转换后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仿佛是从另一个角度,诉说着一段无疾而终的遗憾与怀念。《安和桥》则被完整保留其质朴的民谣叙事感,那种对逝去时光与简单美好的追忆,成为专辑中一抹温暖的怀旧色调。《斑马斑马》的流浪与忧伤基调,则被稍作强化,融入更精致的编曲,使其流浪感更具画面与穿透力。
一下子有三首歌被收录,对当时尚在摸索阶段、生活拮据的宋冬野而言,无疑是“幸运女神突然降临”。这不仅解决了他迫切的经济困难,更意味着他的音乐得到了主流顶尖平台的认可,其意义远超金钱。宋冬野在接到消息时,据说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
至此,专辑的歌曲已经累积了相当的数量。宋柯又想起了沈遂之早年那首在酒吧惊艳众人的《翩翩》。这首歌从未正式发行,却已在资深乐迷中小范围流传,被视为沈遂之创作灵性的一个标志。宋柯建议将其重新编曲、正式录制,收录进专辑。沈遂之考虑后同意了,《翩翩》中那种对美好易逝的慨叹与专辑主题亦有呼应,且能展现他音乐创作的另一脉络。
最后,还差一首歌。沈遂之沉吟许久,决定回归到他最根源的地方——戏曲。他要自己写一首戏歌,一首能融合传统戏曲精髓与现代音乐表达,同时又能承载他此刻最复杂心绪的作品。闭关数日,反复推敲,一首名为《难却》的戏歌诞生了。歌词文白夹杂,借用戏曲程式化的抒情方式,唱尽了人世间的“难却”——难却的情缘,难却的恩怨,难却的抱负,难却的宿命。旋律上,他巧妙融入了京剧的皮黄腔韵与流行音乐的节奏框架,预计将采用大量的民族乐器与现代电子音效进行碰撞。
当沈遂之在钢琴上弹出《难却》的初步旋律,并试唱了其中一段“回首看,朱楼起,玉宇倾,不过是,戏台上,衣冠冢……”时,在场的宋柯和几位核心制作人都感到一种头皮发麻的震撼。这首歌,无疑将成为专辑的压轴之作,也是最能体现沈遂之独特艺术人格与两世积淀的“核”。
至此,十首歌全部尘埃落定,列表清晰地呈现在白板上:
三生三世-石桥 (沈遂之原创,民谣,孤独守望)
烟花易冷 (方文山词,沈遂之曲,中国风,时光沧桑)
是非题 (王雅君词曲,改编,电子流行,情感抉择)
为你写诗 (吴克群词曲,流行摇滚,纯粹奉献)
爱情转移 (林夕词,待谱曲,都市情感哲学)
高小姐 (宋冬野《董小姐》改编,民谣摇滚,性别转换叙事)
安和桥 (宋冬野词曲,民谣,怀旧追忆)
斑马斑马 (宋冬野词曲,改编,民谣,流浪忧伤)
翩翩 (沈遂之旧作重制,流行,美好易逝)
难却 (沈遂之原创,戏歌,人生宿命)
这张集结了方文山、林夕、吴克群、王雅君、宋冬野(三首)等华语乐坛顶尖或新锐创作力量,并由沈遂之本人深度参与创作、改编、并献上压轴戏歌的专辑,其阵容之豪华、风格之多元、主题之深刻,已然超出了普通流行专辑的范畴,更像是一次华语原创音乐力量的集结与沈遂之个人艺术野心的总爆发。
宋柯看着这份歌单,激动得搓手。“成了!这阵容,这概念,这完整性……遂之,咱们这张专辑,不火天理难容!”
沈遂之站在白板前,目光缓缓扫过那十个歌名。每一首歌,都像他生命的一个切片,一种情绪的出口,一段经历的投射。从《石桥》的孤独到《烟花易冷》的苍凉,从《是非题》的彷徨到《为你写诗》的炽热,从《爱情转移》的领悟到《高小姐》的怅惘,从《安和桥》的温暖到《斑马斑马》的漂泊,从《翩翩》的慨叹到《难却》的宿命……它们共同构成了一幅关于“失去、寻找、疯魔、救赎”的宏大音乐图景。
接下来的任务将更加艰巨:谱曲(部分)、编曲、录音、混音、制作……每一环都需要精益求精。但沈遂之的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创作激情和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他要用这张专辑,为自己这段混乱而深刻的人生时期,画上一个浓墨重彩的句号;也要用最极致的音乐,为自己即将投入的、那个黑暗疯狂的“小丑”世界,完成一次彻底的热身与祭献。
《寻魔》之路,正式进入最核心的锻造阶段。而华语乐坛,似乎也即将迎来一枚重磅的、注定会引发广泛讨论与震撼的“深水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