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离在公寓里发了一天的烧,庄沉请了私人医生输液打针,又请了老中医号脉扎针,忙活到第二天晚上,许离才退烧,不过还是一直说胡话。
庄沉请了病假居家办公,视频会议从早开到晚,他把那只布偶猫放在卧房,让它看着阿离不要掉到床下,布偶猫眨着它的蓝眼睛委以重任地喵了两声,就窝在床头听主人家那些奇奇怪怪的梦话了。
晚上八点钟,许离从一层又一层幻梦中挣扎醒来,他抓着被子警惕地朝四周望,身旁的小桌上留着一盏暖色的夜灯,灯下睡着一只正在打呼的猫。
他抱着那只猫推开卧房的门,这里的布局风格极简,装修以灰黑色调为主,他想到庄沉之前提到的公寓就是这样的设计,然而这个他口中相对凑合的公寓简直大到没边,他从二楼一间一间地敲门,又一间一间地带上门,直走到楼梯口的位置,刚要抬手,才发现门虚掩着没关。
里面传来一连串的怒音,他站在门外抱着小猫和它小声对话:“他在家也这么凶吗?”
小猫舔了舔猫爪喵了两声,继续趴在他的臂弯里睡觉。
庄沉在书房把赵成洛骂了个狗血淋头,因为他跟进的那个项目搞砸了,当然是因为他提前把消息放给了对家,所以别人出价更高,赵成洛吃了个哑巴亏,在会议室里被狠狠地臭骂吃瘪。
庄沉挂断电话,疲累地闭上眼睛,揉着眉头,再睁开时,看到许离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
“总算醒了。”见到某人连精神都恢复了,他拉开椅子大步走过去,“我看看还热吗?”
他把手放在他额头,确定是正常体温才舒了一口气。
许离水汪汪的眼睛睨着他,抬手想帮他拿掉头发上的一根丝绒线,庄沉默契地微低下头,等许离拿到之后,他捉住他的手自然地握住,还不忘调戏他道:“我从衣柜里选了好久,这件睡衣是不是很适合……做?”
许离好不容易退烧的脸皮又要烧起来,他踮脚捂住他的嘴:“能不能有点正形?”
庄沉不发脾气时是真的温柔,只要不开口讲话他身上自然散发的那种魅力磁场,能不动声色地将四周所有目光吸引过去。
许离曾在饭局上听人说,庄沉很少能做到对他那么耐心温和,他想到这点又觉得高兴,把捂嘴巴的手又收了回来。
可可爱爱。
庄沉觉得自己中毒至深,身前人只是瞥了一眼只是一个动作就能黏糊糊地将人困住,他眸光渐暗,喉结微动,没正形的把猫和人都捞进怀里,从楼梯直下到厨房。
许离把小猫放到地上,小猫拱了拱屁股在不碍事的地方继续睡。
他闻到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刚想逃,就被庄沉圈住了,然后他看见他拿着大汤勺把一锅黑乎乎的十全大补汤搅了搅,他用勺子盛了一勺,巨大的一个勺子比许离的脸都大!
“尝尝~”庄沉握着他的腰,力道不容挣脱,许离可爱地梗着脖子全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在表示拒绝,“我不想喝。”
“我改良了,没那么难喝了。”某人一本正经瞎说八道。
许离偏着头,穿着丝质的oversize的睡衣在庄沉的手心和身上磨来磨去,男人是视觉动物,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就更招架不住,他用膝盖轻顶了顶许离的屁股,半威胁半开玩笑道:“要是不喝那就先做?”
许离的皮肉伤现在还疼,他可不想再多加一个屁股,他不甘不愿地张嘴,放了冰糖的汤水确实比之前好喝一点。
“乖!”庄沉放心地松开他,去客厅拿了一个带软垫的小脚凳放在他身后,让阿离坐下来,跟平常训小猫一样地说道:“这一锅都要喝完。”
许离睡了一天一夜这会肠胃正需要滋补的东西,他拿着那个浮夸的举半天都会累的大勺子坐在那里喝汤。
场面实在是滑稽与温馨并存。
庄沉在客厅找白日里中医留下的膏药,刚找到要往厨房走就看见某人坐在那的模样,殷红的嘴唇,白皙的脖子,只穿了一件上衣就长到了膝盖,修长结实的小腿并着显得很乖,他看着灯下的人,面色在慢慢变红,他的心情也终于渐渐变好。
许离撑到不行,打着饱嗝委屈地抬眼看着他,庄沉心软下来,但还是把剩下的汤盛到碗里放冰箱准备明天再给他喝。
他半蹲在地上把膏药揭开,“先敷后背。”
许离把衣服捞起来,把背转向他,庄沉看见后背上那大片的淤青,忍不住骂了一句赵成洛,他小心地把膏药贴在那里,许离疼得攥紧了手。
发现手也疼,他咬着牙齿不出声,怕庄沉为他忧心。
“昨晚我帮你清洗的时候还没这么严重……”他又把几张膏药贴在许离手腕、侧腰等处,许离愣是没发出一句疼,最后让他伸出手来,他把两只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听他像在自说自话,“手上的伤口好的快一些,现在是不是不疼了?”
他把纱布拆下来,检查了一下,基本快结痂了,又慢慢地包好。
看着许离疼地出汗的脸,他用长辈训小孩的口气道:“以后不能再这么掐自己,这是要读书写字、弹琴画画的手!”
许离笑得很安静,跟他的性格一样,喜欢一切静的事物,又不得不做一些不静的事,有时候他自己也有点困惑,究竟哪个是真实的自己?
是阿狸,还是阿离呢?
许离软绵绵地抱住他的腰,特别郑重地说:“庄沉,谢谢你。”
他得寸进尺:“这没诚意啊,许同学?”
许离用手背拍拍他,声音里夹着一点儿的鼻音,“那怎么才有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