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贞背着阿贵给她准备的盘缠离去。这个家是彻底呆不了,包括整个济阴县。
也不知道是不是苍天怜悯她,竟然天晴了。在冬日不算暖的阳光下,冰雪渐渐融化。她翻过雪山涉过冰河,步行数日来到隔壁的济阳县。
济阳是整个济安的首府,这里不仅百姓富足连气候都要暖和一些。畏寒的雪贞感觉舒服了一些,搓着手走过繁华的市集。她看着陌生的人群来来去去,心里空荡荡的。
她站在一家客栈前,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她身上仅有的银子还是阿贵哥资助她的,她想济阳的客栈肯定很贵不想就这样把钱花了。
要不然找一个包吃包住的事做吧,反正济阳这么富庶发达应该不缺招工的,心里这样想着脚步也行动了起来。
雪贞走着走着,在一个转角处发现好些招人的,他们举着牌子嘴里还不忘吆喝。不过他们大多招的都是男子,极少有招女子的。
她在一块招绣娘的牌子前驻足,但这个牌子旁边没人。于是她就在一边等着,边等边向隔壁的小哥问道:“这里怎么没人啊?”她指了指放在地上的牌子。
“哦,这位哥儿方便去了,你先等一等他等会就回来。”
这小哥是个善良的人没诓她,她没等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姑娘你是绣娘吗?”来人问她。
雪贞犹疑了片刻点了点头,她不是专业的绣娘,不过确实还比较擅长刺绣。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欺骗,但她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那行,温大善人家里缺绣娘,他家是远近闻名的好人家,我就领着你去他家转一转,人家要不要你就看你的造化了。”招绣娘的小哥浅笑道。
他要带雪贞走的时候,她又犹豫了,她之前也听说过人牙子变着法拐卖女子的事,她不太敢跟着他走,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看着她犹豫迟迟不肯跟着走的样子,小哥也猜到了三分:“姑娘莫怕,我是好人家雇来的,我也是好人,这光天化日的,周围也都是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温大善人家就在不远处。”
看她实在是不太放心的样子,他又补充道:“你要实在不信的话,前面有巡逻的捕快,你可以问他,谁不知道我张茂才经常为县里各个员外老爷跑腿做事。”
雪贞听他这样说,终于卸下了心防大着胆子跟他走了。
看到小哥和捕快很自在的打着招呼,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温宅,张茂才和门房说了几句就领着她进去了。雪贞不好意思的向张茂才道谢以及道歉:“张哥对不住,是我小人之心了,谢您帮我。”
“我看姑娘不像本地人,想必是遇到事了才来到这儿,就想着都不容易不如拉一把。机会就在眼前可要把握住了。”张茂才回道。
还没等雪贞再开口,温家管事嬷嬷就来了。嬷嬷道:“小张,这是新来的绣娘吗?”
张茂才点点头,好人做到底:“很伶俐的一位姑娘,嬷嬷可要多多照顾。”
嬷嬷笑着把雪贞牵走,边走边问:“姑娘姓甚名谁、芳龄几何?”
“我叫林雪贞,今年十六了。”雪贞回道。
“不错不错,和我家四姑娘年纪一般大,花一样的年纪,容貌也生得俊。”嬷嬷打量完说道。
嬷嬷打量她的眼神让她直发怵,又说她年纪相貌,她心里直打鼓,害怕是借着找绣娘的由头给老爷找小妾。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找到机会再溜。
嬷嬷喊了一个小丫鬟,交代给她们一些事,主要是让她们带着她去绣房先绣一副作品给她看看。
还好还好,雪贞暗自庆幸,看来是真的找绣娘,不是借此干别的事。
她用尽了心思,只想绣出她最好的作品,她一定要留在温家,这样就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她用了两个时辰绣出了一副红梅傲雪图,虽不是很新鲜的题材图样,却是她最拿手的,她最擅长绣草木花鸟。
看她绣完后,小丫鬟叫来了嬷嬷。嬷嬷拿起绣品欣赏完后说道:“绣的挺不错的,林姑娘就留下来吧。”
雪贞终于放松下来:“谢嬷嬷赏识。”
“你带林姑娘去她的住处先休息一天,就和赵姑娘住一屋吧。”嬷嬷指了指小丫鬟安排了新任务。
“林姑娘这边请。”小丫鬟很懂事的带她走。
雪贞和小丫鬟闲聊,得知赵姑娘也是新来温家的绣娘。她性格孤僻高傲,但绣技绝佳恃才傲物,很不好相处。
她叹了口气,关关难过关关过,下定决心不好相处也要和她好好相处下来。
晚间赵姑娘回房,她看见陌生的林雪贞愣了半晌,转而皱起眉头问她身份来历。
雪贞向她解释了一切,不过她看起来很嫌弃她的样子。她坐在床上,雪贞站在一旁。只有一张床,这实在是上让陌生的二人很难堪。
赵姑娘毫不客气道:“总有一个先来后到吧,这床我的,柜里有多余的被褥你自己想办法吧 。”
雪贞已经猜到了她会这样对自己,她也不想和她起冲突,于是识趣的抱来被褥打地铺。只是天寒地凉,冷得她完全睡不着。
因为床上很暖和,所以赵姑娘没有烧碳的习惯,雪贞实在是冷的不行了爬起来自己烧碳火。
可绣娘毕竟不是主子小姐,用的都是很普通的碳烟气较重,赵姑娘被呛得直咳嗽。
“你别弄了,这么呛人,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赵姑娘生气了。
雪贞没办法啊,又要顾及赵姑娘的感受自己又想暖和一点,最后还是选择灭了碳火。自己找了一个汤婆子去外面弄了一些热水,忙活了许久终于抱着汤婆子入睡了。
二人合住麻烦很多,但是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她不想刚来就惹事。
她总觉得温家招绣娘这事不简单,像温家这样的乡绅平时都会给家里的姑娘找女红师傅的。又不是要开绣庄,现在却到处找绣娘,这里头应该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