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黎还是如同受了诅咒般失去了他珍视的家人。
在安吉的十一岁生日那天,褚澜的死讯传来,在她的追悼会上,褚黎带走了安吉,他不愿小孩永远陷入失去妈妈的迷障里,就使用能力淡化了她关于妈妈的记忆。
望着那双迷茫且信任的双眼,褚黎天人交战,但世界上不需要两个“受罚”的痛苦之人,就让他一直赎罪,为小孩祈福,出走十年,流浪在世界的边缘。
当他再次回到漩涡中心,他发现他错得离谱。
当他看见周喆陌生的眼神,十年前的回旋镖正中眉心。
他是个被诅咒的人。
任何重要的、在意的、珍视的都会失去。
现在,他迎来了解脱。
对不起,偷走了你的记忆。
比起安吉身临其境的记忆,周喆以为她的记忆也会如此,可是,她却仿若上帝视角般翻阅着她短短二十八岁的记忆
她等待着进入的时机,她怀念她的妈妈,她的朋友,可迟迟不见熟悉的眩晕感。
取而代之的是那本小说故事在她身上展开。
她无力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命定的结局,却无能为力,愤怒充斥在她的胸腔。
就在她控制不住,一拳打倒眼前的“方圳”时,世界像玻璃碎片并散开,立体的三维世界成为了二维的平板世界。
周喆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下面的世界,光影快速变换,最后迎来了毁灭的结局。
无风而起,周喆感觉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她的身体,但她却察觉不到任何踪迹。
破碎崩溃的平面世界逐渐缩小,凝练成一颗原色的小珠子,融入到周喆的额心,就像种入了一颗“种子”,在周喆的脑海里等待“生根发芽”。
她脑子里“长瘤”了。
简直是地狱笑话。
“对不起。”
周喆感觉到额头覆盖了一只大手,十分温暖,让她不自觉地蹭了蹭。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子却仿佛沾了胶水般沉重。
温暖大手很快离去,她从黑暗中醒来,只觉得脑子仿佛少了点什么,就像拼拼图少了最后一块那般难受,心里头空牢牢的。
她怎么了?
眼眶不自觉地留下来泪水。
好像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一步步长大,一直在找寻着这块空缺的“拼图”。
那名售货员的糖果,好熟悉,熟悉得她想哭,却不知道为何而哭。
售货员叫方圳。
他挣扎在生活的困顿中,她也想摆脱这一成不变、受人辖制的生活。
那么,合作好了。
成为彼此暗地里心照不宣的挡箭牌。
终于,“拼图”有了眉目。
于是,“种子”发芽了。
望着咫尺之隔的在游轮上迷茫醒来的“周喆”。
她猛地脱离了,灵魂再次悬浮在半空中。
她就是安吉。
安吉即是周喆。
周喆突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空气中散发着消毒水的气味。
她感到疲惫,身体乏力,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方圳如往常般推门进来,手里的水杯和棉签猛地砸在地面上,碎成一片片,四散的水液淋湿了他的裤脚和鞋子。但他顾不上这些,踉跄着跑到周喆的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醒了!”方圳激动地说。
周喆的脑袋“机械”地转过去,望了方圳一眼,又“机械”地回正,望着头顶一片白的天花板。
“对,医生,叫医生。”方圳手忙脚乱地传唤了周喆的主治医师。
主治医师带着她的两个助手走进病房,详细地检查了周喆的身体体征,一切显示良好,就是有些贫血和营养不良,都是小问题,补补就好了。
周喆无知无觉、面无表情地让她们检查来,检查去,最后下了一个出院证明。
她的脑海里,有三种记忆在不停地打转,她一会觉得自己肯定是周喆,但一会儿又觉得她是安吉,但偶尔也会有个念头,她可能是原主“安吉”。
耳边絮絮叨叨地响起方圳的声音,说着她昏迷了快一个月,医生都检查不出原因,学校那边也派人前来慰问,还有她的同事,她的朋友都来看望过她......
“褚、黎,呢。”长久没说话的声带有些沙哑和卡顿,但周喆还记得她昏迷之前的目的,是为了赶去营救褚黎。
“他,他......”方圳没预料到周喆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为了问褚黎的情况,一下有些卡壳,语言一下没组织好,犹豫是否告知她真实情形,但又怕她情绪一下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