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门口传来极轻的敲门声。

姜梨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门口：“谁？”

“客房服务。”门外传来一个恭敬的女声，“一位先生吩咐给您送的姜茶和干净衣物。”

姜梨怔了一下，走到猫眼前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女服务员推着餐车站在门外。

她迟疑了一下，打开了门。

“小姐您好，这是您朋友吩咐送来的。”服务员微笑着将餐车推进来，上面放着一壶冒着热气的姜茶，几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个精美的纸袋，里面似乎装着衣物。

“我……我没有朋友……”姜梨下意识地想说。

服务员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那位先生姓榭。”

姜梨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服务员没有多留，放下东西便礼貌地离开了。

姜梨看着那壶热气腾腾的姜茶和那袋崭新的、连吊牌都还没摘的昂贵女装，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这是什么意思？

打一棍子再给颗糖？

她应该有骨气地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

可是……身上的衣服还半湿着，粘腻地贴在皮肤上，确实很不舒服。而且，刚才在雨里站了那么一会儿，确实有点冷。

最终，她还是妥协了。她拿起那袋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过身体，带来些许暖意，却无法驱散心底的寒意。她换上那套尺码恰好、面料舒适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甚至没有告诉他她的房间号，他却能精准地让人送来这些东西。他对她的行踪，到底掌控到了何种细致入微的地步？

这种无处不在的、仿佛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感觉，让她感到窒息。

她走出浴室，看着那壶姜茶，最终还是没有碰。

夜色渐深，窗外的雨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姜梨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白天李建明那惊恐万状的脸和榭宴礼冰冷的目光，在她脑海里反复交错。

她知道，从李建明这里，她大概率是得不到任何信息了。榭宴礼的出现，已经彻底堵死了这条路。

她还能从哪里入手？

难道真的只能放弃吗？

不。

她不能。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际，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那个私家侦探发来的加密邮件。

邮件内容很短，带着歉意，表示李建明这条线因为某些“不可抗力”暂时无法继续，尾款他会退回一半。但在邮件末尾，他附带了一句看似无意的话：

【另，在排查圣华中学旧档案时，无意发现当年与您同班的一位叫‘林薇’的女同学，毕业后似乎也离开了北京，辗转多地，最后的消息显示她在苏南市一家私立美术馆工作。或许……您还有印象？】

林薇？

姜梨盯着这个名字，努力在空白的记忆里搜索，却一无所获。

同班同学？

这会是另一条线索吗？

榭宴礼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吗？他也能如此迅速地切断这条线吗？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疯狂滋长。

她立刻回复邮件：【暂停李建明的调查。帮我查这个林薇的详细联系方式和地址，要快。费用照付。】

既然江州之行已经被发现并阻断，那她就必须更快，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找到下一个可能知情的人。

苏南市……离江州并不远。

她坐起身，看着窗外依旧连绵的夜雨，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榭宴礼想用一座雨幕囚笼困住她，切断所有通往过去的路径。

她却偏要在这雨夜里，凿出一条新的缝隙。

她拿起手机，开始查询明天最早一趟从江州前往苏南市的高铁票。

而与此同时，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内。

榭宴礼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雨水笼罩的城市夜景。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一条刚刚收到的加密信息。

【目标已接触李建明，受阻。但刚刚查询了明日江州至苏南的高铁班次。推测下一个目标：林薇。（附林薇当前详细资料）】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上的“林薇”二字，眸光在黑暗中沉浮，晦暗不明。

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