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先这样。”余云眠掉头,干脆利落地拿起沙发上的包,“后续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
何述点点头,抱着小狗送余云眠下楼。
火红色的电动车上贴满了卡通图画,很拉风。
余云眠扣好头盔,摆摆手让何述回去。一拧把,加速前进,很快消失在原地。
长坪的夏季天气变化多端,刚才还在追着江柚清跑的太阳,此时悄咪咪躲到云后面。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七八岁小女孩捧着西瓜,开怀大笑地从江柚清和何述身边跑过,紧跟着一对年轻的夫妻挽着手满脸宠溺地吆呼小女孩跑慢点,别磕着。
江柚清目光追随这一家人,失了神。
来到世上不过二十多年,九千多的日夜,她很少回忆曾经,最快乐的时光封锁在十岁前,连同对父母的回忆一起埋在记忆深处。
江柚清以为她早已过了再幻想能够重回过去的年纪,可当变狗的魔幻砸到她眼前,当她看到那一家人喜笑晏晏的模样时,她嗤笑自己竟也会痴心妄想到可以回到一切最幸福的时候。
小狗的沮丧感实在太过强烈,何述收回停在那对夫妻身上的视线,转而以拥抱的姿势将小狗抱在怀里,手掌顺着她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
他抱着小狗转身上楼,温声安抚,“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嗷呜。”
江柚清把头搭在何述肩膀,合上了眼。
*
何述一整天哪也没去,把小狗哄睡后,他打开手机,在星音平台注册了账号。
林子觉上午已经给他发了比赛链接,里面实时报名人数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人,这还是第一天的报名情况。按照这个趋势,恐怕接下去大半个木雕圈的都要来抢这波流量。
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毕竟这几年木雕行业式微,很多有名的牌子纷纷倒闭,剩下的都是些不肯放弃,依旧奋力挣扎的人。
很多手艺人的作品都非常精美,可销售不出去的最大原因在于固守传统线下,而忽视线上宣传。
这场比赛只要能让更多的人看到木雕的美,关注到木雕,不仅能让林家木雕起死回生,其他人也可以有翻盘的机会。
何述不会直播,也没有专业的直播设备。他简单用支架架起手机,调整了角度,确保镜头始终聚焦在他手上,点了在线直播。
以月为主题,月即思,太过常规。满月当空,心道虔诚,菩萨垂眸,慈悲渡人,是谓禅月菩提。
何述在白纸上勾勒初稿,一笔一划极其认真。
时间滴答流逝,他全然进入忘我境界,初稿渐成。
窗外大风四起,震得窗户隆隆作响。
窝在垫子上的江柚清难从噩梦中醒来,梦里母亲尖锐的声音犹如一根根极细的玻璃纤维死死刺入她的喉咙。
她拼命呼救,却无声而出,只能用力去抓自己脖子,迫切想得到一丝喘息。
何述画完最后一笔,转头就看见小狗浑身颤栗。他立马放下笔,走到小狗身边,半跪在地上,双手拢住它的耳朵。
一股熟悉的柚子味再次传来,味道仿佛能幻化成实体帮助江柚清把细刺层层拔掉,剧烈的胸口起伏逐渐变得平缓。
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江柚清的耳朵里,江柚清听不清,五感在下沉,眼皮越来越重。
窗外轰隆一声巨响,她的意识瞬间剥离。
无人在意的地方,桌子上的那幅禅月菩提飘落地上。
*
看着家里的灯管,江柚清依旧有种踩不着地的虚幻感。
昨天变回来之后,她下意识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梦,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才彻底打消她的怀疑。
来长坪已经是三四天前,她再怎么能睡,也不可能睡这么多天,而且身体机能甚至还比之前好了一些。
做实变狗遭遇,江柚清连忙给何述打了个电话,确认小狗无恙后,也就不在乱纠结其他连带的怪异现象。
只不过,这是仅此一次还是会有下次,是突如其来随时会变,还是有规律可循?
想不明白,她也不想了,总归是水来将挡,兵来土掩。
幸好秦唯安这几天因为有事没联系她,不然按照那丫头的性格,联系不上她,早就杀到长坪来找她。
江柚清刷好牙,胡乱用水抹了两把脸,下楼去买早饭。
早餐铺子人满为患,小贩的吆喝声穿街过巷,五六个小孩子在某户未开门的房前空地玩耍,赶着打卡的上班族咬着包子急匆匆穿过人群去追公交。
江柚清坐在早餐店门口的小桌子上,用纸包着油条把它沾进豆浆里,再快速捞起,咬了一口,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柚清,怎么样,味道还跟以前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