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芃没说话,眼睛里充满忌惮,她盯着林悦身边的诺亚:“是艾琳博士派你来试探我们的?没有药。我们不会违抗艾琳博士的任何命令。”
“我说了我今天是代表贺茜而来。”
“证据呢?就凭这个不知道真假的挂件?”
“你想检查?”林悦二话不说取下小老虎玉石挂件递过去。
贺芃接过挂件,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这挂件是我们姐妹出生时父母给的,一人一个。”
“你说错了。”
“噢?”贺芃抬头,看向林悦,“我错了,那你说说什么是正确?”
“这挂件不是你们姐妹俩一人一个,而是只有贺茜有,是你亲手为贺茜刻的,就在她被赶出上层区那天。老虎是你对她的期望,你希望她能像老虎一样,矫健跃山涧。”
矫健跃山涧,活下去。
是当年贺芃偷梁换柱救下贺茜送她离开上层区时,附在她耳边说的悄悄话,除了她姐妹二人,绝无第三人知晓。
“安全!大家都出来吧!”贺芃发话。
“我有药!我有药!”一个中年女人捧一个大包裹冲出来,“这些都是我这些年为小白攒的。”
她身后还跟着个慢条斯理的男人,边走边嘲讽:“这些年你究竟背着我给他藏了多少药?一个弃子也值得如此花心思!见识短浅,妇人之见!”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林悦反唇相讥,“有本事你别躲在虹吸塔啊!”
妇女急切地抓住林悦的手:“孩子,小白怎么样?他还好吗?他背上的溃烂好些了吗?还日日夜夜疼吗?”
小白?残次品基地人太多,林悦实在想不起,也对不上号,但她还是说:“他很好,在基地大家都互相照顾,他有很多朋友。”
“那就好!谢天谢地!”妇女双手合十,泪光闪烁,“他被赶出家门时才不到十岁啊!”
“林悦?小姑娘你是叫林悦吧?”一个老人蹒跚着走来,“你能不能也给我孙女带点药,她那条伤腿一到下雨天就钻心刺骨的疼。”
“还有我!还有我!能不能也帮我带点药!我哥哥在残次品基地!”
“我姐姐在残次品基地!”
“我舅舅在残次品基地!”
“我弟弟在残次品基地!”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一只又一只手高高举起。林悦望着眼前这一幕,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楚,脑子里只有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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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你代表下层区?什么意思?”坐下后,贺芃问。
林悦将艾琳和克依伯人之间的纠葛一五一十道出,以及她的外婆林暮雨。
“你是说这上面有颗人脑是你外婆?”贺芃手指向虹吸塔塔顶。
“对!”林悦点头,“多年前我外婆一意孤行,犯下大错,致使克依伯人有机可乘,现在唯一的补救办法,就是把所有知识传授给下层区。”
“那我们呢?”贺芃问,冷哼一声,“去死吗?”
林悦被堵了一嘴,说不出话。
贺芃环视一周后,发言:“除非艾琳博士发话,否则我们是不会相信你的。”
“怎么不相信!信物都在这儿了!挂了一圈,你们眼瞎啊!看不见啊!”诺亚替林悦出气,“还精英呢?还上层人呢?这么点事儿脑子都转不过弯来!白瞎那么多资源投你们身上!”
“你不用再说了,除非艾琳博士亲口证实,否则我们不会相信任何人。”
“你们就这么盲从?你们的脑子是挂她腰上了?都说了,克依伯人的幼体已经寄居在你们体内,一旦它们觉醒,整个人类文明就完了!”
听诺亚这么说,贺芃脸色铁青,却仍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你怎么说不听呢?诶!你这人!”诺亚动手推贺芃。
“诺亚!”林悦厉声喝止。
诺亚不甘地松开手,退回到她身边。
林悦望着面前这群神情恍惚的精英,缓缓开口:“他们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明白。一旦承认,信仰崩塌,否定了这些年所有牺牲。痛苦的基因改造,被抹去的个体尊严,乃至被净化的亲人,都将被全盘否定。”
“贺芃,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那我们这些年经受的苦痛又算什么?我们与父母、姊妹生离死别又算什么!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笑话吗!”
“贺芃,你妹妹可是活生生被家族处决,烈火焚身烧死的,你说句话啊!”
“难道我们这些年......都是在自相残杀?”
骚动如涟漪般扩散,一时间,人心惶惶。
“都稍安勿躁!”贺芃陡然提高声音,“有什么事等艾琳博士回来再说,一切以艾琳博士为准!”
但她的声音,已经压不住此起彼伏的质疑和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