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沙 袁家楼下】

叶贻方提着两份被拒绝的礼物，呆呆地站在楼下。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做。他来了，表达了关心（他认为的），提出了看孩子的需求，但一切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得不到任何他想要的回应，问题也完全没有解决。

他没有得到明确的“我们分手吧”的宣言，但也没有得到任何“我们和好吧”的希望。

一切就停留在了这种 “分离但未断联，怨恨却未撕破” 的灰色地带。

这种模糊的、悬而未决的状态，恰恰是叶贻方、袁袁潜意识里可能更“舒适”的区域——因为它避免了需要做出明确、痛苦抉择的时刻。

【摇摆的立场看不透彼此的两个人】

就在叶贻方在袁袁楼下碰壁、心情烦闷地回到酒店后当晚，凌晨时分，他的手机响了。

是袁袁打来的。

叶贻方瞬间清醒，心脏莫名一跳，立刻接起，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袁袁？怎么了？是不是素素有什么事？”他第一反应是孩子出了问题。

电话那头，传来袁袁极力压抑却依旧带着哽咽的声音：“素素……素素晚上做梦，哭醒了很久，一直喊着要爸爸……”

这句话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攥紧了叶贻方的心脏。女儿哭泣找爸爸的画面让他心疼不已，同时也生出一种被需要的复杂情绪。

“她怎么样了？现在睡了吗？”他声音放软了下来。

“刚哄睡着……”袁袁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脆弱，“叶贻方，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很想你。”

在这个夜深人静、双方防御都最薄弱的时刻，袁袁无意中流露出的无助和女儿最直接的思念，精准地击中了叶贻方。

他的优柔寡断和那种不愿做恶人的性格立刻占据了上风。他之前想好的“冷静一下”、“需要空间”等念头瞬间被抛到脑后，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和安抚欲涌上来。

“别哭，别哭，”他笨拙地安慰着，说出了一句之后会让他更加进退两难的话：“我明天就去看她。以后……我经常来看你们。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袁袁在电话那头轻声问，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

“真的。”叶贻方肯定地回答，此刻的他完全被情绪主导，只想安抚电话那头哭泣的女人和想念他的女儿，根本没有深思“经常来看你们”和“一切都会好起来”这些承诺意味着什么，又需要怎样的基础来实现。

【叶贻方上海的公寓未送出的礼物】

叶贻方在书房处理工作，目光偶尔扫到桌角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吊坠是素素名字的缩写，周围镶着细碎的钻石。他几个月前买的，原本想找个机会送给袁袁，算是一种和解的试探。

但他一直没送出去。

每次去星沙，时机总好像不对。有时是袁袁态度太冷淡，他拿不出手；有时是气氛刚好一点，他又怕送出礼物会误导她，让关系走向自己还没准备好的方向。

他就像站在一条河的中央，既无法退回到对岸的袁袁身边，也无法下定决心涉水到另一边。只能原地站着，被水流不断冲刷，希冀着问题能自己消失。

【星沙 袁袁父母家素素三岁生日】

叶贻方提前一周寄来了一个巨大的、包装精美的箱子，里面是德国订制的、符合蒙台梭利教育法的全套木质玩具，昂贵得令人咋舌。附着一张打印的卡片：“祝素素生日快乐。爸爸。”

生日当天，他准时出现，穿着熨帖的衬衫，像是来参加一个重要会议。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

“谢谢。”袁袁接过蛋糕，语气平淡，侧身让他进来。屋里都是袁家的亲戚和素素幼儿园的小朋友，热闹非凡。叶贻方的出现，像一块冰投入沸水，瞬间让气氛微妙地降温又重组。

他努力想融入，但显得格格不入。他会蹲下来耐心给素素演示玩具的玩法，但对涌上来夸孩子可爱的亲戚们，只会点头说“谢谢”，无法进行更热络的寒暄。

切蛋糕时，大家起哄让爸爸妈妈和孩子一起拍照。袁袁犹豫了一下，叶贻方已经下意识地站到了她和素素身后。快门按下，照片里是笑容灿烂的素素，和两个身体靠近、笑容却有些尴尬的“父母”。

饭后，他帮忙收拾了一下狼藉的客厅，然后看了看手表。

“要走了吗？”袁袁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嗯，晚上还有个越洋会议。”他解释道，这个理由真假难辨。他蹲下亲了亲素素：“宝贝生日快乐，爸爸下次再来看你。”

“爸爸不要走！”素素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叶贻方身体一僵，脸上掠过一丝真实的为难和痛苦。他哄了几句，最终还是拗不过素素，等素素在儿童房睡着了才轻手轻脚的离开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