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回忆着,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长期服药?”
“有。”许如如实答道:“我常年不孕,大夫说身体太差,难以受孕,所以我近两年一直在服药调养身体。”
“不应该啊。”女医呢喃道,“正常给妇人调理身子的药,吃出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哪里有越调越差的道理?”
商景徽垂眸听着,心里起了一个不好的推测,但她什么也没说。
“你有药方吗?”女医又问。
许如摇摇头,道:“我没看过药方。”
女医伸出一只手,递到许如面前,道:“你抓一抓我的手腕,使劲就行。”
许如照做,女医察觉到了异样,神色严肃,道:“虚浮无力——你的手上有薄茧?”
许如看看自己的手,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她道:“我经常会舞一些刀剑,从前我的射艺也很好的,只是后来,不太能拉动弓了。”
“你现在还练吗?”商景徽看见了她脸上的笑意,探头问道。
“半个月前,婆母觉得不合适,把我所有的刀剑全藏起来了,所以,我已经半个月没练过了。”
女医露出异样的表情,问道:“你在练剑弄刀的时候,没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吗?”
“怎么会没感觉。”许如道,“可我不能因此停下。否则,我唯一的快乐也就没有了。”
“总之,那个药你不能再喝了。”女医直接下命令,“我再另给你开一副方子,不用多喝,七天就能保你容光焕发。”
“对于我来说,那个药已经没用了,我不需要了。”许如笑了笑,道:“多谢——我竟忘记询问您的尊姓了。”
女医莞尔,道:“我叫涂茵陈,涂水之涂,茵陈,是一种药材。”
“茵陈,”许如念道:“经冬不死,至春又生。名字真好,家人给你起的吗?”
涂茵陈道:“家父起的,我家世代行医。不过,现在只剩我一个了。”
许如:“我跟你一样,孑然一身。”
“你若是心里难受,可以说说,这里没有别人。”商景徽见她始终神色恹恹,便柔声劝道。
许如倚着床边的软靠,道:“我曾以为他会是我这辈子最可靠的归宿,可是他竟然连一点信任都不给我。成婚六年,我竟从未看清他。”
“半个月前,程是安来府中拜访我大哥——我指的是大房大哥,我与他碰见了一次。我们本在年幼时相识,后来父亲不在了,我就与他断了联系。过了几天,贺常钦忽然拿着一封有我字迹的信,来质问我与程是安关系不清白。”
“我根本不知道那封信是哪里来的,更没有对程是安有过任何令人误会的表示。我蒙受了不白之冤,他便要将我软禁,说,他曾经给我太多自由了。”
商景徽默默听着,联想到秦处安昨日讲过的那些事,忽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我不能答应他。我从心底里觉得恐惧。我只知道,我不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我得离开。这件事之后,我们之间会产生巨大的裂隙,信任已经崩塌,便不可能重建,日后,他只会变本加厉。所以,我必须要跟他合离,我只想离开他!”
许如说着,不自觉攥紧了手下的被褥,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半晌,她缓和了自己的情绪,才抱歉地道:“殿下,请宽恕我的失态。”
“无妨,”商景徽道,“你若是想好了,我会帮你。”
“我想好了,殿下。我并非冲动行事,我是——”
她的话没说完,商景徽却笑着问:“我是说,你有没有想好合离之后怎么办?”
合离之后……
“或者说,你曾经很想实现的愿望。”商景徽道,“你不想为自己一次吗?”
她这句“为自己”宛如天籁,任何人听了都会动心。许如沉默良久,像是陷入了回忆,最后,她抬起头来,下定决心,道:“我想——”
然而,她的话未说出口,外头侍从却禀报:“殿下,贺二公子求见!”
许如的表情瞬间失去了光彩。
商景徽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她倾身拍了拍许如的手,温声安慰道:“相信我。”而后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