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常钦也不往屋子里走,就站在院外的窗边,二话不说地朝屋内喊道:“娘子!我、我误会你了!我对不住你,你跟我回家吧!我们重修旧好,像以前一样!”
他的声线里夹了一丝轻松的喜悦,继续道:“我、我就知道那封信不是你写的,你怎么会背叛我呢?快跟我回侯府吧,我们依旧是恩爱的夫妇。”
他一边说,一边笑,还带着颤音。他以为只要这个误会说开,许如就会高高兴兴地跟他回去。
然而,窗子以内,如同无人一般安安静静,他却连许如的回应都没听到。
许如根本不给他解开误会的机会了。
可是贺常钦想不通,前日许如不还哀戚地同他解释,希望能得到他的信任吗?
他以为是自己不够诚恳,于是又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在生我的气,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你消气。只是,能不能让我见你一面,我想当面和你解释。阿如,我们才是夫妻……我们有话要说出来,一起解决,不是吗?”
商栩澜却听不下去了,骄矜的公主只在乎自己的事是否如愿,根本不想给他们多说话的机会。她绕到贺常钦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道:“贺郎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有什么好的,她现在已经不愿意理你了!本公主青睐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商景徽听得云里雾里,秦处安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公主府就没这么热闹过。二人只觉周遭乱呼呼的,理不清思路,只想赶紧打发走一个。
然而,此时,贺常钦却主动开口为他们“解开疑团”。他语气生硬,听起来是强压着怒火和羞愤,对商栩澜道:“殿下,您怎么可以冒写书信,毁坏阿如的名声?您怎么能用这种手段破坏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呢?”
商栩澜必然听不了这种话,气红了脸,拿手指着贺常钦,道:“你敢责问本公主!不要以为本公主对你客气,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不过是——”
“阿澜!”商景徽终于理清楚当下的状况,一时也是又惊又怒,喝问:“他说的是真的吗?那封信是你写的吗?”
商栩澜放下手,直跺脚,却还是先转向商景徽,开口:“大姐姐……”
“说实话!”商景徽观察她的反应,就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但还是坚持问她。
“是!”商栩澜眼一瞪,承认道,“可那又如何?”
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商景徽感觉一股气往脑袋上涌,指责道:“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知不知道许娘子因为这件事多么困顿?”
她上前两步,拉住商栩澜的手,道:“走!你跟我去和许娘子赔罪!简直不成体统!”
商栩澜使劲挣扎,商景徽拉着她上台阶,一时核心不稳,晃了一晃,秦处安眼疾手快上前扶她一把。商栩澜趁机挣开了,跳到后面,叫喊着:“我不去!我怎么能给她赔罪?”
“你!”
商景徽欲上前,秦处安赶紧就这方才搀扶的动作,从身侧顺势环住她的肩,替她理了理颊边散落的碎发,劝道:“殿下,三公主如今听不得这些,不如大家先冷静冷静,明日再说!”
商景徽勉强镇定下来,顺手扶了一下鬓间乱晃的步摇,动作间,已经气息如常,道:“商栩澜,你现在就给我回宫,好好反省!”
说着,她又叫来侍卫,吩咐道:“把三公主护送回宫!”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外传!”商景徽严厉叮嘱院中在场的所有仆从,转头见商栩澜还站在原地,便命令她身边的两个侍女:“还不快扶公主出府!”
二人不敢不从,商栩澜挣扎无效,只能被“护送”离府。
贺常钦却不依不饶,继续对屋里唱独角戏:“阿如,你都听见了,那封信完全是乌龙!你见见我好不好?”
屋里依旧一片寂静。
商景徽已经不耐烦了,便开口嘲讽道:“贺二公子好大的脸面!三言两语就揭过自己的错处么?本公主孤陋寡闻,真是闻所未闻。”
“殿下,”贺常钦深吸了一口气,道,“微臣与许如是陛下赐婚,如今就算闹了矛盾,也不能轻易合离。她的合离请求,恕我不能答应,还请殿下成全,不要——”
“不要什么?”商景徽堵住了他的话头,嗤笑一声,道:“搬出陛下来堵本公主的嘴么?你若是真的念及陛下赐婚,如今又站在我府上浪费什么时间?”
商景徽早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此事照她的意思办。
她靠近了几步,盯着贺常钦,一字一句质问:“你的底气就这些吗?”
“殿下可知,毁人婚姻可是会——”贺常钦明显不服,马上就要破罐子破摔翻脸了。秦处安预感他即将出言不善,攥紧了拳头,作势要上前。
身后的窗子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发出轻微的响动,只听许如轻轻道: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