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茶本就是京城风尚,贵族子弟必是要学的。”她将最后一笔落下,道:“不过啊,我也有很久没点过了。”
确实很久了,上辈子晚景不好,这辈子回来四个多月没什么心思做这些风雅事,这是头一回。
“好看。”秦处安看着茶盏里的梅花,笑道,“你要越来越开心啊,殿下。”
商景徽愣了愣,不自在地扯了一下嘴角,问:“怎么忽然这么说?”
秦处安不再看茶,只看人,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是真的在你身边了。”
相处数月,秦处安一有机会就爱往商景徽身边凑,起初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只当对方是性情内敛,对他冷淡也只是因为秦简的孽。
然而,当商景徽日益鲜活起来的时候,他才发觉,自己竟一点也不了解本来的商景徽。
一个备受荣宠的公主,本来就该是在闲暇时做些喜欢的事,也会在真正高兴的时候满面春风。
不过,这样一想,他需要走的路还很远。
即便如此,他也愿意。他足够耐心,陪着公主完成她想做的任何事,看着她毫无负累。
只要让他看见希望就好。
“你不是要出门吗?”他正这样想着,脸上不自觉泛起笑意,却听商景徽如是问。
“是吗?”他抬头看外头的天色,日头偏西,有点不舍,低声说着,“真的不想去啊,扮演秦简实在太累了。如果我不是秦简就好了。”
商景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半合了眼,不知闪过了什么念头。
“行了,早点去还能早点回呢。”商景徽撵他走了。
秦处安换了一身低调的常服,才坐上马车,从角门出去。
等他回来的时候,府中各处已经掌灯。天上下了点小雨,秦处安依旧从角门回,拒绝了仆从递上的蓑衣,只提着一盏灯,匆匆回了房。
商景徽已经沐浴完毕,正披着衣服看书,听见门口的动静,瞥了他一眼。外头的侍从跟进来,欲服侍他褪下外袍,又被秦处安拒绝了。
他只交代了一句:“取二两花椒,煮水,再熬一碗姜汤来。”
商景徽放下书,屏退了侍从。
秦处安将怀里的一只木匣子放到书案上,自己退后几步,才脱下外袍,搭在衣架子上,道:“这次事情发展比原本的快,或许与我穿过来有关。毕竟,我不是秦简,不能全然按照他的节奏走。只怕以后的走向也会有变化。”
他坐到商景徽对面,打开匣子,取出里头的琉璃盏,递给商景徽。
商景徽拿在手里,映着烛火细瞧那琉璃盏,眼神变得凌厉。
秦处安观她神色,有些讶异,问道:“殿下知道这东西是什么?”
商景徽看他一眼,眸中寒光褪了几分。
“上辈子,秦简登基后,其身份在大靖传开,我偶然间翻出了这个琉璃盏。”
当时她很愤怒,一把摔碎了这个漂亮的“信笺”。
她放下杯子,道:“粗茶倒进去不就能显出形来么?”
秦处安道:“府中哪来的粗茶,连下人们喝的都不一般。用别的应该也能替代。”
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府中没有粗茶,可商景徽上辈子怎么发现的?
他心上一时很不是滋味,金枝玉叶的公主,最后到底过的什么日子?
外头下人叩门,秦处安收回思绪,起身到门口,将水端进来,两两掺在一起,倒进琉璃盏中,而后将烛台移到杯壁边。
火苗在水中攒动,将透明的琉璃壁上浮现出的字迹照得更真切:
恶虎已死,动乱未至,皇天正位。
商景徽看着杯盏上的文字,问:“只这一个琉璃盏么?”
秦处安将烛火拿开,垫着手帕将杯子里的水倒掉,又用清水洗了一遍,才又放回原处。
“就一个,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们也不会用第二次这个办法。”
商景徽拿过琉璃盏,道:“果真不同了,可我毕竟不了解那边的情况。所以,这表示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