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吐了口烟圈,坐回沙发上。他见调酒师颤颤巍巍地端酒过来,招手:“你,过来。”
调酒师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看懂了他的动作,迟疑地走过来。他把酒杯放在玻璃桌上,还放了张用中文写的介绍。
这酒是椰子树花做的亚力酒,是高端陈年款,他特意选了款通常没人会觉得不好喝的,以免像那个工作人员一样被抹了脖子。
林洵不耐烦地拽过他的手臂,取下嘴里的烟,在他掌心深深把烟摁熄。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霎时充斥了包间。好一阵调酒师才挣扎着把手给抽出来,惊慌失措地夺门而出,连盛酒的盘子都没来得及带走。
“你在罚人?那不打扰了。”秦圩沉默半晌,出声。
“秦圩,你这条命是老子救的,你还记得吧?”林洵嗤笑出声,喝了口亚力酒。
“记得。”
“那老子倒是想好好听你解释解释,你什么时候和盐城的老灰佬扯上关系了?”
“王应苍已经告诉你了。”秦圩声音一顿,又道,“你不相信我。”
林洵把扳指放在桌上,冷眼打量着它已变得黯淡的光泽。
他没答,端起酒杯喝了口。确实是醇香的亚力酒,他在来斯里兰卡之前就听说过,用椰子树花发酵制成的酒,非常好喝。就是味道太苦。
“老子说了,可以给你机会,看你会不会用。”
“我知道了。”
电话没挂,那头也沉默着。
林洵又饮了口酒,心情稍稍好了些。
猹子在外头高喊着,语气还莫名地兴奋:“林哥,处理得差不多了!但黑珍珠号的人也来了。让兄弟们动手吗?老子迫不及待了!”
郑枭和红英没有出现,想来还在刚被抓的船员那儿。
科伦坡俱乐部已坐满接近三十个壮汉,这下又涌进一批身着水手服的人,显得更加拥挤而逼仄。
一个身形魁梧的英国人裹着头巾,站在队伍的前面。
他冷冷扫视着里面的人,眼神下尽是阴翳:“姓林的混蛋在哪?滚出来!”
半月的人立马站起来,双方都拔出手枪,互不手软。
“听王应苍说,你女人今早被海盗拐跑了。”林洵忽然沉声开口,意味不明,“我记得乐澄那小妞可是和你寸步不离的,怎么你晚上出门,不带人家姑娘?现在人丢了,要不要老子帮你找找?”
那头没答。
也不知道对面还有没有人。
“现在正巧有帮不长眼的海盗。老子就发发善心,帮你看看你女人在不在。刚好新的一批货到了,正好缺点实验品。”
包间外嘈杂的声音差些盖过了通话声。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仍淡淡响起,不高不低,足够他听见。
“在哪?”秦圩开口问,鼻息似乎不稳。
林洵没答,顾自挂了电话。
他放下酒杯,把桌上的扳指放回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手枪,上膛。
猹子见林洵出来,凑到他身边,仔细说明对面的情况。
黑珍珠号的船长威廉带了七十多个船员来,从人手上来看,半月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但他们这回有后手。
林洵偏头给猹子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扬手叫人干活去。
很快四个面目全非的人被拖了过来,甩到人群中间。郑枭和红英也从阴影中缓缓走来。
一位肤色棕黑的华裔船员站出来,眼神凶狠道:“你他大爷的混蛋!有本事堂堂正正地和我们打一场!偷袭算什么本事?原来你们半月都是这样的小人,真是给中国人丢脸!”
威廉沉脸拉住他,示意他稍安勿躁,转而阴狠地看向林洵:“人在你们手上。要么交人,要么别怪我们不客气。”
林洵左手拿着手枪,却没有动手。
他等了片刻,油腻的手臂揽过红英的腰肢,冷眼看着地上挣扎的人:“都是有眼睛的人,要不你们仔细看看,好像不是我们半月不放人,是你们的人非要赖着我们半月不走呢。难道是你们平时穷酸惯了,船员都吃不起饭了?”
那四个船员在地板上挣扎着,满脸都是因为痛苦生生抓伤的口子。血糊住了眼睛,他们几乎看不清方向,只知道爬向林洵。
林洵没怎么费力就踢开了他们,表情有些玩味。
他们又爬向郑枭,紧紧抱着他的腿,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他们时而大笑,时而癫狂,看起来难受无比。
郑枭面色发白,藏在身后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
一道身影飞快地经过那几个船员,利落地在他们身上各自扎了一管试剂。
四人才停下来,神情也镇定了许多。
半月有人想去抓住她,可惜她身形太快,没人抓得住。
也没人看清她面罩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