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开幕式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转凉,白享还在床上多赖了一会,舍友何木木还以为他生病了特地叫了下他。
何木木是白享的对床,本来是六人间的寝室如今只剩两人,三个去机构了,一个不堪国内高考重负出国了。
白享被何木木戳醒的时候他已经整装待发地参加运动会了,白享睡眼惺忪地看着他一脸关切的样子问:“没事吧,不舒服吗?”心里有些感动。
“没事,我只想多睡会。”
“行,我订个闹钟放你床边,我先走了。”
“好,谢谢。”
白享又一次进入了暖被窝里,满足地睡了个回笼觉。等到距离开幕式十分钟前才慢悠悠地下楼了,不知道为什么,高三这年的阵仗似乎比前几年大很多,操场上摆满了每个年级的大本营,每个看起来都是精心布置的。
或许是前两年都没有好好参加过运动会,这么一看心里居然有点震撼。
白享坐在营里边吃着早餐边看着高一高二表演开场仪式,说是高三自由参加,但其实几乎整个高三都来了。
大概谁也不想待在教室里,即使每个班的棚并不大,却也感不到压抑,毕竟不学习嘛,学生时代的放松才是真的放松。
“白享,你也下来了?我以为你会待在教室里自习。”何木木正在发水,顺手递给白享一瓶。
“哈哈,偶尔不待在教室也挺好的。”白享的到来似乎像什么珍稀动物来了营里,大家的目光一下全聚到他的身上。
这么一聊,班上的人也凑过来说活,不知不觉就围成了一个圈。白享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们聊着天。
直到广播开始播报项目,这群人才散了。白享整理了自己买的一些零食,打算拖到言歌班上的营里。
远处的言歌就这么看着他走走停停,慢悠悠地往他们班上的营走,被可爱的笑的停不下来了。明明白享很高,男性的骨架也不算小,但就这么吃力地拖着水,有时停下来锤锤肩胛,一切的小动作言歌都觉得很好玩。
言歌就这么一边拧着钉鞋的钉子一边看着白享,时不时有带点凉意的风吹动着他前额微长的发丝,突然,白享像是有些恼怒地撒开手,将包水的塑料袋扯开一点,把校服袖口系上去继续托着水走。
言歌看着愣了愣,随即又笑起来,悄悄地跟在了他身后。
白享终于拖着水和零食抵达营地,转着自己的手腕,心里倍感疑惑,明明跟着球队的人天天锻炼这么久,还是累得不行,这身体真不耐造。
一掀开帘子,白享正想把东西拖进去,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他身上,他扫视一眼唯独没看见言歌,叹了口气,自然地笑道:“不好意思,走错了。”说完就立马拉帘子打算出去,迎面撞上要进来的言歌。
言歌脸上带着笑意:“没走错,进去吧。”言歌把他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跟班里的人介绍他。
看着一群陌生人,白享的脸颊不禁有些微微发烫,内心十分焦灼,却只能面带微笑,脚步不着痕迹地往外挪着。但言歌的手却放在后面抵着他的腰部,不让他挪走,表面上跟营里的人谈笑风生,心里特别想把言歌那只手给砍了。
直到广播播报短跑项目检录,言歌才和他从营里出来了。即便白享咬牙切齿,还是拿了瓶电解质饮料给言歌准备着。
“怎么这么看我,多交交朋友没什么不好,他们以后都会是你的人脉。”言歌故意忽略掉白享气鼓鼓的表情,瞥向别处说道。
“你刚刚哪只手抵着我,现在伸出来给我砍了。”
“啊?什么手,检录了检录了。”言歌假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往检录处跑去。
最后还不忘回头朝他眨眨眼:“享享请在终点处等我!”
白享摆出一副假装要吐的姿势就往终点处走了,白享走到短跑比赛的终点处,发现操场的警戒线旁边已经围满了人,声音大小不一地喊着加油。白享自觉挤不进去,坐在旁边的小塑料凳子上整理自己的校服袖口。
广播播报短跑即将开始,那一群人又开始蹦蹦跳跳地加着油。
白享远远地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双手撑地,踩着起跑器模模糊糊的影子。直到“砰”一声枪响,跑道上的人都疯狂地冲刺起来,腰腹处的号码牌随风飞舞。
白享能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离得越来越近,此时,风声,呼声,越来越大,他忍不住挤过人群,想看到某人冲过终点线。
随着不间断的秒表计时声结束,人群簇拥而上,热切讨论着。言歌穿了件无袖的运动服站在人群中间,挺拔的大高个,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像是在寻找什么。
直到看见白享,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扬,窄窄的双眼皮显的他十分邪气,但眉宇间又透露出一种凛然的少年气。
对上这种视线,白享心里一紧,即刻垂眸掩饰自己。
看着地面,视线里多处一双鞋,又多出一只因充血而布上青筋的手,这只手伸过来拿走了他手上的饮料。
“害羞什么。”言歌一脸坏笑地看着白享的发旋,只觉得十分可爱。
“谁在害羞?”白享故作不在意地拔着操场上的假草。听着言歌咕嘟咕嘟的喝水声,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几个画面。
水滴也许会顺着言歌的喉结滑落,滑进锁骨衔接处的凹槽里,和汗混合在一起。白享故作无事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经意地抬头往言歌的锁骨处看。
......
圆领的背心。
哪来的什么锁骨,白享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想干嘛!白享的内心在怒吼。猛然站起走向了自己班的大本营。
言歌看着那个背影,轻声笑了笑,这家伙又在脑子里演什么戏了。
等到接近中午,阳光逐渐大了起来,斜着打入整个操场,像一片金光笼罩下来。风也小了,暖和了一些,白享坐在营里就已经开始犯困了,但依旧撑到了中午放学回宿舍睡。
回到宿舍。
白享像筑巢一样整理着自己的被子,钻进去以后把手脚都裹住了,感到十分满足。
“白享,感觉你从前几个月开始,就变了好多。”何木木坐在对床笑着说道。
“是吗,我不是一直这样的吗。”白享转过头微笑地看向他。
“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是感觉你比以前放松了,你以前像根绷得非常紧的线。”说着何木木还用手像是拉长一样的比划了一下。
白享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回话,只是露出个“好吧”的表情。
仿佛是觉得自己说多了,何木木挠头笑了笑,也盖上被子睡觉了。
另一头的白享躲在被子里,眼睛明亮亮地睁着,像是在回忆什么,没等想完,眼皮已经沉重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