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父母最初就不抱着自己的儿子能在学术研究上登峰造极，有什么出色的表现，变成祖国盛开的鲜艳花朵。只希望他安纪守法，继承他们的商人衣钵。

言歌似乎也能从这几年的经历中有所体会到父母的想法，毕竟面前的练习册已经从他醒来后就一直没翻到下一页过。还停留在导数，旁边的草稿纸上乱涂乱画了好几个f’也还是没能把这道题给做出来。

言歌把祁墨玄的中性笔一摔，抬头看看教室的时钟才发觉已经下课十余分钟了。他哼着歌收拾书包，瞟到旁边的保温袋，才想起来早上的饭团根本没来的及吃。

他拎了拎袋子，打算中午把两个饭团都当午饭吃了。走出教室，下楼梯，还不忘夸赞自己：“做数学做到忘食。”随之想一跃越过前面的台阶，谁知刚一跨步出去，视角盲区就出来一个人。

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人影，言歌心道：“完了。”脚下的步子已经收不回了。

言歌想用腰部发力避开，可是最终还是腿比腰快，直挺挺地砸在那人身上。倒地的时候只听到身下那人痛苦地“嘶”了一声，还有“咔咔”的清脆声响。

“不好意思啊，我没......”言歌起身，看到白享坐在地上痛苦的皱着眉头。

随即瞪大双眼没克制住地喊了出来：“白享？！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地上的人甩了甩头，想撑着楼梯扶手起身离开，言歌忙着去扶，却被他有意的避开了。结果他又一个没站稳，半倒半靠在了扶手上，坐在台阶上，神情更加痛苦起来。

言歌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凑上去把白享的腰揽起来，将他的手靠在自己肩上。白享刚想挣脱，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别动，我没看路，你的脚踝好像扭了，我得送你去医院。”

刚想说不用，眼前这人已经把他的书包放在另一只肩膀上背好了。

白享叹了口气，只得把身体的力量放在言歌身上。白享本身不是个爱社交，爱麻烦别人的人，本想着这样眼前这个人就会累的不行让他自行离开，谁知这人跟牛一样一点都不累，反倒看起来十分轻松。

脚上的疼痛和这人脖颈间若有若无的柠檬薄荷香交织袭来。令白享对这次经历印象十分深刻，另一个原因是白享近期一堆烦心事，遇见这样的事更烦了，想想接下来还要因为受伤效率变低，就又烦上加烦了。当然不是因为一个下楼要莫名其妙跳来跳去的神经病，白享在后来的那封遗书中就用到了类似这样的描述。

天气很热，白享本身不是个爱运动的人，走了两步就要死不活的，虚弱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认识我？”直到上了辆出租车前往医院的路上，白享的背已经被汗浸湿了，才出声询问。

“你不认识我？”言歌顺手拿出个饭团递给他，略显诧异的说道。

“我为什么会认识你。”白享有些疑惑，但还是接过了饭团。

言歌又把豆浆上的水汽擦干了，拧开递给他，心里想着：“好吧，合着人家那天在球场压根就没看到我。”他默默地叹口气跟出租车师傅说了个地名。

“这个，我早上多买了，当午饭将就吃了吧。”说着言歌自然的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帮忙请假吧，现在去医院。”

说到家里人的时候，言歌看到白享似乎有些不情愿地皱了皱眉，不过还是接过手机拨了电话。通话中，言歌拆了饭团啃起来，刻意的避开，看向窗外。他听到白享的声音与上次在球场和白笙笙的对话完全不同，平静之下透露着一股无奈和冷漠。

窗外三十几度的天，车内的空调风对着吹，本来是应该凉爽的温度，言歌却从白享的言简意赅中听出了丝丝寒意。几十秒的通话却让言歌感到有十分钟那么漫长，直到白享挂断，言歌接过手机悄悄用余光看他，一脸淡漠，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默默的拆开饭团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冰豆浆也喝了大半。

等到了医院，言歌去扶白享，才看到白享的脚踝已经可怖地红肿了一大圈，下车的时候他能感受的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心里愧疚的不行，直接将人扛了起来。

可这力没使好，一抬肩直接顶在了白享肚子上，白享差点连刚吃进去的饭团都要呕出来。

“同学，我还是能走的，咳咳。”说完白享咳得更加剧烈，言歌感受到肩上一阵震颤，连忙把他放了下来。

“要不然我背你吧？”言歌看着他试探地问。

白享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你扶着就好。”言歌又摆出一脸愧疚的表情，白享看着他又要半蹲下去，眉头又忍不住拧起来。

肚子好痛。好想揍他一拳。

医院内，医生给白享的伤做了冷敷应急处理，后续照了光发现是距腓前韧带有些撕裂，但好在并不严重，上点药再固定一下就好。言歌看着白享缠了纱布的脚，把手伸过来又要发作的样子，白享连忙摆出招牌式假笑，倚着墙举了举拐杖：“拐杖够用了。”

看着白享倔强地撑着拐杖往电梯，言歌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朝着那个方向喊：“白享啊，你没手机怎么回去。你要这样一步步撑着回去吗。”

五分钟后，回学校的车上。

“是一定要赶下午的课吗？”言歌抱着手臂看向靠在车窗边上的白享。

“嗯，我妈不给请假。而且我住宿舍，要是学校家里两头跑挺麻烦的。”

“要不然，住我家？”言歌脱口而出，不过刚说完就后悔了。但白享只是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把药品收进包里，随后掏出来一张纸和一支笔。

“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写着上面，我周末把医药费和车费什么的转给你。”

“啊不用......”言歌刚想拒绝，却又想到可以加上联系方式。最终还是接过了纸，乖巧写好了昵称，账号，姓名，号码......等等等等，几乎是各个平台所有的id都要对着手机抄进去了。

白享接过纸后看着密密麻麻的东一团西一团的字，纸的正中间还有特地被加深过的“言歌”二字，愣了一会，又好气又好笑，面上有些不可察觉的恼怒，趁着言歌不注意快速把纸放进包里。

唉，真是服了。

等到了学校，白享一下车就一股脑撑着就往前走，却觉得脑袋阵阵发晕，大概率是中暑了。言歌一路小跑过去，把人护送到教室，一个饭团根本撑不住这么折腾，不说白享，言歌又抬又举的也累得不行，到最后受伤的人没请假，没受伤的人倒是请假回家睡了一下午。

直到日暮西沉言歌才睁眼，出门去了家楼下的便利店，偷摸的打工。便利店的收银员工作是他在初觉小姨不让他在香水厂干的“端倪”的时候火速找到的。虽说学习固然重要，但言歌是个妥妥的大财迷，不能忍受手里没钱的感觉。

钱越多安全感就越强烈，这是他一次次血泪史换来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