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季风咽下嘴里嚼烂了的三明治,刚要张嘴。
“别急着否定,”莫怀雨吃完盘子里的肉肠和薯条,慢条斯理地说:“你有什么都可以对我讲。”
他半个身子靠前,季风定定地注视他。
“真的,”他面容严肃较真,“你可以试着,多相信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放在心上。”
这回季风不说话了,出奇地安静。仅剩的那点咀嚼吞咽声,也微乎其微。
莫怀雨接着说,“所以,你能对我讲讲吗?”
季风不明所以,下意识问:“什么?”
“你的心事。”
“我——”他转念想了想,他们俩的关系没有近到可以互相诉说彼此痛处的程度。他叼住勺子,遮掩着说:“可能是生病引起的吧。”
谁愿意听满目疮痍的伤口撕裂的声音,谁愿意听自己年少无知时犯下的弥天大罪。
不能的,不能有人听见。
起码,起码这个人不能是莫怀雨。
“嗯,吃过饭我拿药给你。”他信了,真的起身去拿药。
孤零零的饭桌上,坐着几根呆毛翘起的季风。他双肩微弓,肩胛骨凸起。白色短袖下,痕迹明显。
莫怀雨拿来三粒药,分别是感冒药消炎药和治头疼的药。
季风凝视他,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狐疑。“你为什么对我好?”
他不明白,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信任的人都是对他图谋不轨。有的看中他是顶级杀手的儿子,不断地讨好以此获利。有的人看中他的医学价值,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真想不通,一个人在什么情景下才能毫无保留地对别人好?
莫怀雨的回答简洁明了,“因为喜欢。”
三片药物落在季风手里,他瞪大双眼望向面前高大的男人。眼神中有千万个问题蹦跳出来,跃跃欲试。
“你……喜欢我哪里?”
“我,”莫怀雨心智乱了几分,忽而说:“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不信。”他扯开话题的速度太快了,季风又问:“我们俩个说的是一回事吗?”
“是。”
怎么回事?整上玄学那一套了?
“我上辈子,”季风掌心温热,不顾死活地好奇追问:“是头猪吗?”
莫怀雨被他搞得七零八落,谁和谁什么东边塔玛西边哑巴的都不管了。土生土长地憋出来一句:“你的意思是,我上辈子喜欢猪?”
季风尬笑两声,内心疯狂蛐蛐他。保不齐,他上辈子是头老母猪呢。
男人膝盖弯曲,吊儿郎当地站着低语道:“没关系,你要是头猪的话,也是一只加勒比黑毛小金猪。”
季风:谢谢你啊,栓Q。你一定是一只圈养的被饲料撑死的老干猪。做猪肉脯和腊肠都不错。
莫怀雨忽略他面上的不屑,提醒说:“再不吃药,粘手上了。”
手心处的药物已经融化,黄色的绿色的粘在一起。颜色像是西伯利亚大毒蘑菇,散发着诡异的气味。
“我,”季风还想多说什么,“好吧。”
就着桌上不太甜的葡萄味牛奶,一饮而尽。
“走吧。”
“哪?”
“好玩的地方。”
“哪里?”季风不太确定,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莫怀雨夸大其词:“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