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马车停在一高门大户前,虽说已经到了年根儿底下,可离过年还有几日,他家却早早张罗起来了——朱漆大门刷的锃亮,檐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门框边悬着苇索,窗纸上贴有精巧的花鸟窗花。
“姨母家这“抢年”的劲头儿还真是年年不落啊。”
一行人在门前站定,阮旻韬抬头看着高高挂起的昭武府匾额感慨道。
走进堂中,梁上悬挂青红幔幡,长条案上金橘垂枝、水仙吐蕊,更有香囊、彩灯等饰品不可胜数,梅花、山茶等应景花卉争奇斗艳。
“姨母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家母正念叨您呢。”
一位头带束发金冠,身着桃粉色织金云纹直裰,脚踩厚底暗金花纹粉底靴的青年迎了上来。
“瑜姐姐、韬表弟你们来了,快,快走,给你们看看我新得的玩意儿,保准你们没见过。”那青年一手一个拽着两人就要走。
“哎,哎,等一等,还没拜会过大姨母呢。”阮知瑜想把蒋扬赫手里拽着的衣袖边扯出来。
“我娘不会计较那些的,我打发人说一声就行,走,快走吧。”蒋扬赫满脸着急,好像有天大的事儿似的。
“娘。”阮知瑜回头看了看大夫人,大夫人不赞同地抿了抿唇。
“好了,表弟和韬弟先去,我随后就到。”阮知瑜轻拍了一下蒋扬赫的手,挽上了她娘的胳膊。
“害,你们女人就是麻烦,那我先走了啊,一会儿记得来找我。”
说完一把扯过阮旻韬的胳膊飞快地跑远了。
“好,知道了,一会儿就去。”阮知瑜眉眼弯弯,满面笑意。
“走吧。”大夫人轻轻拍了拍阮知瑜的手,两人沿着走廊,穿过假山,迈入后宅。
“哈哈哈哈,有趣,有趣。”母女俩还未走近,便听到一阵女子的说笑声,清脆热闹。
“姨母说什么呢,这般热闹。”阮知瑜挽着大夫人走近跟前,朝众人行了个礼,“姨母安好”、“各位夫人安好。”
“好,好,刚刚威哥儿讲了个趣事儿,太逗了,哈哈哈,太逗了。”
蒋左氏牵过阮知瑜的胳膊,揽到自己跟前。
“姐姐安好。”大夫人朝蒋左氏行了个礼。
“嗯。”蒋左氏不咸不淡地回了声。
“表哥刚刚讲什么趣事呢?也说与我听听。”
“瑜表妹。”刚刚还满脸笑意,给众人逗乐的公子哥儿,顿时收了脸色,一本正经起来。
“表哥安好。”
阮知瑜打量着眼前这个身着松绿色缠枝莲纹圆领袍,通身端庄气度的青年,掩唇笑了笑,没想到素来不苟言笑的表哥还会讲笑话逗乐。
“也没什么,不过是个不识好歹的蠢货痴心妄想,最后终落一场空的事儿,不提也罢,来,让姨母看看你,最近出落得真是越发标致了。”
蒋左氏双手扶过阮知瑜的胳膊,上下打量了两下。
“哎呦,这就是娘子常挂在嘴边的侄女瑜姐儿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般容色,真是不得了哦。”
一位身着华贵、通身气派的夫人走到阮知瑜身边,上下打量了几遍。
“要不说我妹妹会养女儿呢,放眼京城,有一个算一个,我敢说,能盖过瑜姐儿的还真没几个,唉,可惜我没这福气,只得了威儿,赫儿两个皮猴儿,没能落个娇娇儿。”
蒋左氏想到自己生蒋扬赫时伤了身子,后面流掉了一个已成形的女胎,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落寞。
“害,你也忒贪心了,有威哥儿,赫哥儿这样好的孩子还不知足,好事儿还都能落你家啊。”又一夫人跟着搭腔。
“听说前阵子威哥儿也参加了今年朝廷的荫补,可有消息了。”有一看不惯蒋左氏张扬样子的夫人,挑了个话头。
“咳。”蒋左氏笑容一顿,剜了那人一眼,蒋扬威脸色闪过一丝难堪。
“害,我们娘们儿闲话,提他们爷们儿之间的事儿干什么,怪没趣儿的,姨母,听说赫弟弟新得了件稀奇玩意儿,不如你领我去见识见识。”
“是听说赫儿得了件新玩意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那我们就一块去看看吧。”
蒋左氏赞赏的看了阮知瑜一眼,拥着一群夫人婆子起身朝冷香园走去。
“瑜妹妹,谢谢你,你放心,下次,下次的荫补我一定能选上的。”
阮知瑜落在一众夫人身后,慢悠悠地走着,蒋扬威故意落后了几步,走到阮知瑜跟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