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七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害,就你们满大街买麻绳买刀具那架势,坊间又疯传左相与长公主秘密回京,二皇子也潜回京城,傻子都能知道你们打算干啥。”
刘小六:“……”
下一秒,杨七便缩起脖子,堆起笑脸,朝温蘅他们迎了上去。
“哎呀,小的恭迎左相大人及二位殿下大驾。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日也思夜也想,终于把您几位盼来了!兄弟伙们日日身在曹营心在汉,就想着能投效大人们麾下,那可是是小的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刘小六瞪着眼睛张大嘴:这和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咳,”温蘅清清嗓子道,“你们有多少人?”
杨七往后一指乌泱泱一大群人,“喏,愿意来的都在这了。不愿意来的,也提前被我们药倒了,坏不了事。”他掩着口,压低声音道:“您放心,再往里,也都是我们的人。”
穆文澜眯眼道:“你小子,是个人才啊。一张嘴居然能策反这么多人。”
杨七谦虚道:“小的不敢居功。主要还是几位殿下名头响亮,又有温将军美名在前,跟着您几个,总错不到哪去。”
神武门不攻自破,温蘅等人趁胜追击,紧接下来的顺贞门和坤宁门守卫闻风自散,勤王军直逼谨身殿。
*
谨身殿内,太子穆斌正就着烛火欣赏金光熠熠的龙袍。
这件龙袍是织造局集数百绣娘织工之力,于一个月之内不眠不休赶制而成。采用的材料都是普天之下最为名贵的,光是刺绣的金线就用掉两万四千尺,比以往历朝历代的龙袍多出足足一倍有余。这才使得整件龙袍不管是在日光下,还是在烛火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是熠熠生光、辉煌灿烂。
穆斌喜滋滋地想象着一个时辰以后,自己身着龙袍,享受百官拥戴的场景,周围跪着一圈太监宫女,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正得意着,门外滚进来一个守门太监,神情慌张,上牙磕下牙,话都说不利索。
就在穆斌即将不耐烦之前,他终于把最重要的一句话说清楚了。
“不好了,左相、长公主、二皇子,打进来了!”
“什么?!”
穆斌大惊之后大怒,“不是说紫禁城固若金汤吗?不是说温蘅手下只有几个散兵游勇,成不了气候吗?孤不是已经把所有的精锐都投入到宫门守卫中去了吗?!为什么还挡不住区区温蘅?!”
守门太监抖如筛糠,连带着先前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都哆嗦起来。
“奴,奴才不知道啊,奴才只听说,听说……”他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往下说。
穆斌“唰”一下抽出案几上的长剑,直指他的咽喉。
“听说什么?!都说出来,不许瞒孤!”
“听、听说,接连三道宫门的守卫都望风而逃,甚至还有人临阵倒戈,替逆贼开、开门引路……”
“放肆!”
穆斌一剑劈下,剑尖带着风声,削去对方帽上角带。守门太监脚一软,身子一歪,头上乌纱帽应声而落,发髻乱作一团。
他趴伏在地上,抖着声音道:“殿下息怒,奴才是忠于殿下的,誓死追随殿下,殿下饶命啊……”
其他人也跟着高呼道:“誓死追随殿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话音未落,又一剑劈出。剑尖划过肌肤,献血顿时喷涌而出。
守门太监试图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像条被抛上岸的鱼一样大口呼吸,但最终只是瞪大双眼,无声地向后倒去。
“撒谎!你们都撒谎!你们都在骗孤!你们都把孤当傻子对不对?!孤不是傻子!”
长剑乱舞,跪着的人群中,有人被砍中了手臂,有人被斩断了下肢,还有的,跟守门太监一样倒霉,一剑封喉,瞬间毙命。
最初的震惊过后,众人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尖叫着争先恐后朝门外奔去。
“不许走!不许离开孤!不许背叛孤!”
穆斌随手抓住身边最近的一个宫女。这个宫女刚满十六,脸颊如同刚刚绽放的花朵一般饱满鲜艳,但此刻她的脸上只有恐惧。
她紧盯着剑尖,唯恐下一瞬便利刃加身,全神贯注之余完全无暇顾及周围的声音。
穆斌愈发狂怒,“为什么不听孤的?!孤才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再过一个时辰,便无人能再压在孤头上!孤是真正的一国之君!万万人之上!”
他举剑欲刺。
小宫女眼看着剑尖的锋芒越逼越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口中喃喃道:“娘啊,娘啊……”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断喝,止住了穆斌的动作。
“住手!荒唐!”
穆斌循声望去,门口逆着朦胧天光,映出一个宫装女子的剪影。
看清门口是谁后,穆斌脸上悲喜交加,顿时扔开小宫女,大步朝门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