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眼镜的少年,本就酷似父亲的容貌,竟是更像了一分。
直到傅斯岸应声,傅老才终于回神。
他又安慰了长孙几句,还特意叮嘱过有什么事及时和爷爷说,随后才让傅斯岸离开。
走出书房,傅斯岸一路下楼,停在了二楼的窗边。
他抬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拿出一张棉片细细擦拭了起来。
摘去眼镜的男生眉眼愈发俊美清明,他的眉骨高挺,深邃的眼窝盛满了冷漠。
他不会察觉不出,爷爷在看他时,其实是透过他在看他的生父。
傅雅青自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傅老爷子最引以为豪的长子。
甚至这一次,傅斯岸会回到傅家,也是因为傅老爷子大病一场后感怀亲情,才会将原本一直不承认的长孙接了回
来。
但他感念的,究竟是亲情。
还是那个离去太久成为终身隐痛、和傅斯岸长得太过肖似的长子呢?
傅斯岸擦完镜片,刚刚将眼镜戴回鼻梁,就听到了身后的声响。
男生抬眼,就看到了正好也经过走廊的傅一言。
傅一言脸上的肿包还在疼,又刚被爷爷训过,虽然只是以“交友不慎”的名义,但他依然很难直视爷爷那双能看都一切的眼睛。
所以现在,傅一言蔫得厉害。
路过走廊时,他也只是用那双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傅斯岸一眼。
傅斯岸自然没理他。
站在窗边,傅斯岸看向了不远处的楼下。
他望见了那个昨晚帮他打开仓库大门的短时木工。
傅斯岸一早就在仓库中听到了外面有佣人的动静,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放出来。
因为没有人敢在傅一言的威胁下触他的霉头。而且家里的佣人、花匠、司机……之类种种,除了傅老爷子身边贴身的那几个。
其余都被傅家人警告或授意过,不要对这个被莫名接回的长孙太好。
这些人和学校里的同龄人不同,他们早派系分立,各有其主。
傅斯岸自然也没有蠢到去拉拢他们。
平日里,他不被怠慢和背后议论就不错了。
所以最后,傅斯岸才选择了那个新来不久的短期木工。
他故意制造的动静果然也吸引到了对方,顺利让对方成为了自己从仓库被放出的理由。
但现在,傅斯岸站在二楼,却看到那个小木工扛着箱包和傅老爷子给的利是,朝傅家大门的方向走去。
刚刚救过傅家长孙的他。
今天却已经被开除了。
傅斯岸没有理会气愤瞪他的傅一言,他只是冷漠地想。
教训还不够。
十天后,正巧是傅一言的生日。
为了他的十五岁生日,傅家举办了隆重的庆祝宴会,广邀亲友前来庆祝。
就连傅一言尚未完成的禁闭,都被破例解除了。
这天,傅家主宅张灯结彩,满是喜庆的欢乐场面。
傅斯岸从自己的卧室出来时,却并没有立刻调整出平日的完美假面。
他发现自己又要发烧了。
喉咙干痒,额角抽痛,脉搏偏高。
傅斯岸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反应,他甚至可以精准地预测接下来为期一周的整个过程。
他会发烧,咽痛,鼻塞,哑声,轮完所有步骤,才会痊愈。
傅斯岸格外清楚、也异常反感自己这样的身体。
这是他幼时留下的病根,每逢这个季节,都会有一场高烧。
这个季节,正是傅斯岸即将被丢掉的时间。
傅斯岸又摘下眼镜,擦拭了一遍,才面无表情地往楼下走去。
才走到一楼,他
就看到了今天生日宴的主角。
傅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