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三人又在沧溟四处游玩了一段时间才启程回凌霄。

路上，闲来无事，三人开始清点姜云早临走时硬塞进他们包里的东西。

轩泽渊数钱数得手软：“好多好多好多灵石……还有一堆不认识的宝贝……”他看起来有点呆滞：“富婆啊，你家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你姐姐还缺不缺护卫，我自幼习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嫌弃的话还能暖床。”

姜风晚啐了他一口：“呸，美得你，要暖床也是白墨这样的。”

白墨：？

他无奈：“别瞎说。”

姜风晚：“玩笑啦，不过我姐确实挺喜欢你的。她这人，看着温温柔柔，其实谁都不入眼，凉薄的很。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短时间就对人产生好感，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白墨：“可能只是爱屋及乌呢，她对我和轩泽渊这么好，完全是因为你啊。”

姜风晚：“只是这样吗……行吧。”

她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身去和轩泽渊打闹了。白墨静静地注视他们，确实不止如此，狐妖擅媚，擅催眠，擅蛊惑，天生易得人好感，他更是个中翘楚，被喜欢是很正常的事情。

开开心心回到凌霄，却看到关月等在白墨院前，对着白墨欲言又止。

她带来了白墨父母的死讯。

白墨茫然了一瞬间，他的父母不是早就没了吗……哦，她说的是白家，估计是为了防止他暴露被灭口了。

关月打量着白墨的表情，小心组织语言：“有修士在追杀潜入内地的妖族，路过白家，波及了凡人，你的父母兄弟都……我很抱歉。”

白墨应景地露出了强忍悲伤的表情：“我理解，都是妖族的错。”

关月：“那妖族已经伏诛，被拆开做成法器了，这样说你会好受一点吗？”

白墨的悲伤变得真情实感：“谢谢关师姐，让我独自呆一会吧。”

几人体贴地离开了，白墨拿出那枝绒花蒲公英，回想起以前，他还是青丘墨的时候。

年幼的青丘墨坐在草地上，摸着自己乌黑的发顶，恹恹地说：“阿妈，为什么我没有耳朵和尾巴，甚至变不成狐狸？明明你和阿爸都是白狐狸啊。”

被唤作阿妈的女人满脸病容，瘦骨嶙峋，雪白的狐耳狐尾毛发斑驳丑陋，一直在咳嗽。但哪怕病成这样她依旧是美的，这种美超越了皮囊，存在于她的每一次呼吸间。

她本来坐在旁边温柔地看着青丘墨，听到这话，情绪突然崩溃了，用力抱住青丘墨，哭着一遍遍说对不起。小青丘墨手足无措，努力伸手摸摸她的后背，不知道阿妈为什么哭。

一个同样俊美又病入膏肓的男人走过来，柔声安抚他们，眼底却藏着同样的痛苦。

长大了一点的小青丘墨意识恍惚地趴在两只死去的巨大白狐身上，眼泪都快流干。有法阵的光芒亮起，身下的白狐渐渐消散成灵气，原本干涸荒芜的土地迅速长出繁花绿草，如毯铺向远方。他掉进满地的蒲公英里，像掉进了父母的怀抱。蒲公英上绒白的冠毛被灵气卷出的风吹起，飘飘悠悠地飞向远方。

妖族生来自由，死后也当乘风。

青丘墨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这一切，有一团热烈的赤红向他跑来。是青丘芊，她还太小，又先天不足，不会化形，就是个圆滚滚的小毛团子。

小毛团子努力举着自己的尾巴给他擦眼泪：“墨哥哥不哭，阿爸说了，姑姑姑父是为了让墨哥哥做英雄才走的，英雄很厉害很厉害，可以让所有妖都过上好日子。”

青丘墨抱过小狐狸，把脸埋进柔软的绒毛里，闷闷地应道：“会的，一切都会好的。”

他曾如此承诺。

后面几天，白墨一直窝在自己屋子里没有出去，期间陆续有人来看他，但都犹豫着没有打扰。

敲门声响起，楚篁的声音传来：“白墨，你还好吗，我能看看你吗？”

白墨迅速调整好情绪，一开门就扑进楚篁怀里，把脸埋在他肩上，声音里犹带着哭腔：“师父。”

楚篁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任由他抱着，感觉小徒弟身上总共没二两肉，清瘦的可怜。

白墨：“师父，我没有家了。”

楚篁默然，这话他不好接，白墨也不需要他接。

小徒弟絮絮叨叨地说，爱他却早死的亲娘，自私无情的亲爹，冷漠但也不曾虐待的主母，衣食无忧的孤独童年。

楚篁就这么静静听着，直到白墨终于说累了，沉默了一会儿。

“我只有你们了，师父。”他小声道。

感受到白墨的悲伤，楚篁很心疼，认真地应下了：“你可以把凌霄当成家，我一直在。“

在正式入门后，弟子会被分入各峰学习，在此之前，会有一场历练，帮弟子确定日后修行的道。

不过虽说是历练，但鉴于新弟子什么手段都没有，本质上就是被师兄师姐带着涨涨见识。说来也巧，带他们的正是关月和杨煦。几人在路上说说笑笑，像去郊游一样，一点不紧张。

姜风晚：“你们都想好自己以后要修什么了吗？”

轩泽渊：“我当然是修体了，之前有幸见到峰主，他说我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

姜风晚：“那辅修呢？不是一般要辅修两门。”

轩泽渊：“兵吧，还有一门没想好。”

白墨：“辅修不是必须的，看个人选择。”

轩泽渊：“你别说话，我才知道你的天赋有多作弊，修什么都行，修什么都畅通无阻，还给不给其他人留活路了，天赋怪。”

白墨：“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总要有所取舍。最作弊的是掌门，都不用修，天道垂怜，只要道心圆满，万法皆通。”

杨煦在一旁准备带着弟子们进秘境，闻言插话道：“掌门那样的可遇不可求，乾道道心千年难出，是因为人心利己，大公无私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困难。历史上多少乾道修士因为各种各样的私心导致道心受损，别说进步，大都沦为了凡人。”

关月也附和：“确实如此，掌门是记录里在乾道上走的最远的，离飞升一线之隔，就差一场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