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篁瞪了逆徒一眼，转而对白墨温和地笑着说：“又见面了，上次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楚篁，凌霄宗掌门，乾道修士。不用拘谨，过来坐。”

白墨在楚篁对面坐下，楚篁抬手，茶具和点心飞来摆好。黎清狂看他两有长谈的架势，自己离开了。

楚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关于你的天赋，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先天道体可以说是人间最顶级的天赋，一方面，你的修炼速度是常人的千万倍，体，灵，魂三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阻碍；另一方面，有此天赋的人性格大都纯粹坚韧，对认定的事绝不动摇，说难听点就是偏执，但正是这样的人更能贯彻自己的道心。我之前不知你心性如何，想先观察一段时间再提收徒，后来又觉得心性才是我真正该教的东西，所以来征求你的意见。你应该知道自千年前妖境入侵，人与妖间的战争持续了千年从未停歇，直到近几十年才渐渐休战。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妖族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现在的安静只是为了酝酿更大的阴谋。而我们同样需要时间恢复元气，休养生息，以应对未来的变故。做我的徒弟，必然会参与到这场战争里，这很危险，我不强求，你意下如何？”

楚篁的话已经足够清楚，白墨说：“掌门说笑了，哪怕不是您的徒弟，也没人能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里置身事外，千年时间积攒了太多恩怨仇恨，早就理不清了。”

楚篁有些惊讶于少年能看的这么通透，说：“但你不止我一个选择，各个长老大能都会愿意收你为徒的。”

白墨：“但他们都不及您，更何况我第一眼看到师父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楚篁愣住了。白墨说的是真话，修士间修为神识差距过大时，强的那方能感知到弱者的情绪甚至思维。虽然他平时有克制不去窥探小辈，但白墨的喜爱太鲜明，他哪怕收敛了神识也能感知的一清二楚。实在是难得的体验。

楚篁：“既然这样，我就准备收徒了。你们学完现在的课程后，会分入各峰继续进修，那时会有入门仪式，收徒大典也会同时举行。不过你现在已经算是我的弟子了，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也可以去找你钱师兄，黎师姐。”说着递给他一个耳挂，“这是通信法器，已经录入了我们的灵力波动，你以后也可以自己加别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墨想了想，说：“师父可以摸摸我的头吗？”

楚篁又一次愣住，问：“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白墨：“我一直好奇被摸头是什么感觉。”

楚篁想到他的出身，有点心疼，伸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把，笑道：“当然可以。”白墨的头发乌黑柔亮，摸起来毛茸茸的，手感很好。楚篁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有些新奇，顺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白墨还没完全长开，脸圆圆的，带着婴儿肥，皮肤又薄，被捏出了个浅红的印子。

楚篁看见，有点心虚，轻咳一声收回手，没想到白墨不仅不生气，反而主动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有点痒，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心尖上。楚篁表面上不动声色，袖子里的手却忍不住摩挲了一下指节。

回到自己的小院，白墨隔老远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向门里张望，是之前在课上见到的少女。白墨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

少女张望了一会，始终没看到人，无意中侧头，余光瞥到自己身后有个诡异的影子。她惊叫一声，猛地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抬头，白墨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少女也不恼，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着说道：“你好呀，我叫姜风晚。我之前在课上打量了一圈，你长得最好看，我特别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想来认识一下。”

白墨挑了挑眉，同样笑着说：“你好，我叫白墨。我记得你，你居然敢打断黎前辈，胆子真大。她气场太强，我坐在下面大气都不敢喘。”

姜风晚闻言撇了撇嘴，说：“那个啊，因为我有个就大我半柱香的胞姐，叫姜云早，之前凌霄宗去挑弟子，我入选了，但她没有。当时负责的前辈说她这辈子都与仙途无缘，既然所有人都能修炼，凭什么姐姐不行？我一时气愤，有些冲动了。”

白墨：“听起来你和你姐姐关系很好。”

姜风晚：“那当然了，姐姐是我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你有兄弟姐妹吗？”

白墨的笑容淡了点：“有，但我和他们关系不好。”

姜风晚看白墨不想提，果断转移话题道：“那是他们比不上你。我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你住哪，又在这等半天你才回来，找到什么好玩的了？分享一下呗。”

白墨嘴上应和着：“就是去找了，从书院往里走有一大片花园，非常漂亮……”思绪已经飘到了远方。

兄弟姐妹吗，他确实有，很久不会见了。

妖界，青丘。青翠的草原一望无际，几个有着不同颜色狐耳狐尾的少年少女和白墨围坐一起。几狐各自从尾巴尖上薅了一大把毛，集中到看着最年幼的女孩手中。女孩连头发带耳朵尾巴上的毛都是橙红色的，眉眼和白墨有五六分像，娇俏可爱。她一边整理手中的毛一边说：“五哥要走了，人族那么远，想回来也回不了，带个纪念去，想我们了就摸摸，我们一直陪着五哥……”说着说着嘴越来越瘪，眼看泪珠就开始往下掉。

旁边的少年赶忙给她擦眼泪，说道：“小芊啊你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了送小墨的时候不哭的吗，我们谁受得了你哭，你这样他怎么走得了哦。”

小姑娘抽抽嗒嗒，还记得不要弄脏手中做了一半的物件，哽咽着说：“可为什么五哥要走，我们不是约好了要永远在一起，一个都不能少的吗，五哥走了还会回来吗……”

几个年纪大些的都微不可查地沉默了片刻，给女孩擦眼泪的少年哄道：“说什么胡话，小墨怎么会不回来呢，你不是要给他做蒲公英吗，蒲公英会在风中飞向青丘的方向，拿着蒲公英永远都能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