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明霜昼正在家中看赵小刀这几日送来的京城事迹，这两天不是忙着和连豪墨制作结盟计划就是去连豪砚那里刷脸博得对方的信任和好感。

竟是好几日没看赵小刀每天按时送过来的本子，已经在书桌上堆攒成一座小山。

赵小刀送来的本子里记录的事情种类很丰富，上到朝廷官员的家中矛盾琐事，比如哪个大人一把年纪也不要面子又娶了几房小妾。

下到街坊邻居鸡皮蒜毛的小事，比如哪家光鲜亮丽却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来。

明霜昼正看得津津乐道，嘴里吃着篱笆从家里带来的新鲜花生，刚又拿了一半儿打算搓开，突然在一页看见赵小刀旁边的标注，手中的花生也暂时冷落了下来。

“大人，上次你来问我连将军和江雪的事迹，想来最近和连家走的是极近，先前大人对明太傅入京赶考的同行之人多有留意，有件陈年老事不知道对大人有没有帮助。”

这一页的墨水便只记录到这里，明霜昼刚才还呲着的牙如今收了回去紧咬着后槽牙。

他坐直身体把手中还带着泥土的花生放回桌上的果盘里，轻轻撵了撵手指，两只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簿子上‘明太傅’三个字。

干涉连家的事一是因为郁棹给了他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讨得郁棹信任，在朝廷上拥有进一步的话语权。

二是因为他确实看不得连家的行事作风，也是真心实意想为黎微和连豪墨两人做点什么。

可他没想到连家居然可能和明家有瓜葛。

明霜昼心情复杂。

他自然是相信祖父的为人的，祖父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从不在官场上站队，更不用说私下会和哪家有什么交易，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祖父考取功名之后，把家中老母以及各个叔伯兄弟一并带到了京城，这群人依仗着祖父生活，表面上自然是看不出什么，可是明霜昼没机会和一大家子人每个人都熟络，对他们的为人处事自然是不了解。

他先前不是没想过是明家的其他人做了事连累了一整家人，只是不论是谁，牵带明家都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要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若真是如此，那郁棹……

当然，也有可能就是狗郁棹冤枉了他一家人！

明霜昼想起郁棹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手上也跟着翻过了这页露出新一页内容来。

“据说明太傅与同行之人一人分别考取文武，但那人似乎没考中，入了军队当兵，二十年前连将军的那场战役十分险恶，召集了京中所有适龄男子前往只是连将军，应该说是江雪以奇制胜，竟是没折损多少兵马。

若是这人有幸活了下来，当时应该是连将军麾下的人，如今说不定已经衣锦还乡。”

明霜昼读完敛下眸子，祖父同行之人的身份有了线索，可是明家灭门一事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唉，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他合上簿子，刚才一直紧绷的身体如今才慢慢松懈下来，靠在椅背上的明霜昼又开始胡思乱想。

小红鸟到底为什么要帮他？报答救命之恩？

明霜昼冷笑，他可不信。

“大人。”清冷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明霜昼被迫回神。

一袭水蓝色衣裙的姑娘腰肢盈盈一握，逆着光站在门口呈现出姣好的姿态。

怎么把这人忘了。

那日从花楼出来，为了打消连豪砚的怀疑，明霜昼直接收下了这个被派过来的“眼线”。

大概是看他岁数也不小，平时又没什么感情经历，所以派来了温柔可意这一款人儿。

就连名字都透露出来一点清纯，唤做：清涟。

若是换做别人说不定真的会迷恋上清涟，可惜明霜昼从小到大除了读书就没对什么感兴趣过，毕竟有句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颜如玉嘛，有书本作伴，也不算孤单。

他这边浮想联翩，门口的清涟有些等不住了，轻声唤道：“大人，妾身拿来了一壶新茶，妾身能进来吗？”

清涟来到俞府这几日偶尔给他送杯茶，偶尔做些吃食，很有分寸，倒是不让人厌恶。

“进来吧。”明霜昼说道，只是随着清涟走近他也跟着站了起来走到门边打算出门，只留下清涟一个人在书房里。

和一个姑娘待在一个屋子里感觉怪怪的。

清涟看着远去的高大身影，牙齿轻咬着嘴唇，她放下手中的茶壶视线落在了书房书桌上的一摞簿子上，凝视了很久最终选择离开书房。

明霜昼早就知道清涟是连豪砚放在他身边的眼线，只不过他确实没什么值得窥探的东西，干脆放任清涟去了。

这几天他一有时间就去找连豪砚同游，只是这人铁了心了一直呆在花楼。

头疼，他的名声啊！

不对，应该是俞晓的名声。

再次来到花楼门前，这次都没一大群人围上来。

老鸨抬起眼皮淡淡看了看他，敷衍道：“俞大人又来了？我们就不迎接了，等大人什么时候想开了打算开荤，老身再给大人介绍几个妹妹。”

明霜昼满头黑线。

“哦对了。”老鸨像是想起了什么，摇晃着腰来到他身边，两只眼睛媚眼如丝，不愧是在花楼风华这么多年。

只是岁月似乎对她格外不留情，留下了很重的痕迹，以至于妩媚的神情看起来让人觉得诡异，“妾身知道您和襄王殿下交好，我就是想打听打听他什么时候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