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澈走进养心殿,面上带着灿烂的笑上前行了叩拜大礼:“微臣邵澈,叩见皇伯伯!”
邵玮仲与漓渚宸在登基之前就交好,更何况邵玮仲与漓渚宸乃是生死之交,过命的交情,邵澈叫漓渚宸皇伯伯也不会有错。
漓渚宸大笑着叫他平身,问他邵玮仲近来如何,他为何进宫来,又为何会在南三所。邵澈都一一作答。漓渚宸转头看见桌上的绿豆羹,便叫刘忠去御膳房再送一份来给邵澈。漓渚宸见到邵澈比见了自己的孩子还亲,又是考学问,又是问在御花园玩的可开心。
漓渚宸全程未管站在一旁的漓舟,漓舟反倒面对的从容,行过礼后就似脚下生了根一般定在那儿,像是早就习惯了来自自己父亲的无视。
漓渚宸一阵寒暄过后便将话头引到了伴读上,他微微笑着,看着邵澈说道:“澈儿,你今年十二岁了吧,也早到了入学的年纪,进宫与皇儿们一同上学可好啊?”
邵澈似不明白漓渚宸话中意思一般说道:“真的吗,那澈儿便谢过皇上了!”说罢,行了叩谢礼。
漓渚宸见他不上道,又说:“那选一位皇子与澈儿伴读可好?”
邵澈笑容更甚,就连语气也带了笑,说道:“好啊!”
“那澈儿想选谁做你的伴读呢?”漓渚宸问。
邵澈作苦恼状道:“皇伯伯的儿子都很优秀,澈儿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邵澈的话在漓渚宸这里很是受用,三言两语就可以让漓渚宸心里高兴,这倒是漓舟没有想到的。
“皇伯伯,今日澈儿与九皇子在御花园相见,很是投缘,澈儿想当九皇子的伴读。”邵澈低着头,时不时看漓渚宸一眼,表现出一副生怕被拒绝的样子。
漓渚宸笑容一僵,但转瞬即逝,却被邵澈看了个明白,漓渚宸显然想不到邵澈会选择最不受宠的漓舟问:“澈儿与永儿交好,为什么要选舟儿呢?”
邵澈扯着身边的漓舟走近漓渚宸,说道:“皇伯伯,九皇子好读诗书,就连澈儿不熟悉的《资治通鉴》都已经熟读了。”
漓渚宸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心底却显然不信,看向漓舟,冷声问道:“可是真的,已熟读了?”
漓舟低着头:“回父皇,只读了几遍,儿臣不知是否熟记。”
“皇伯伯,九皇子谦虚,您考考他就知道了。”邵澈扯着漓渚宸的衣袖,满脸期待。
漓渚宸无奈,便随便提了一句让答下句:“‘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下句是什么?”
漓舟抬头看着漓渚宸淡淡地回答道:“愿足下假臣奇兵三万人,从间路绝其辎重;足下深沟高垒勿与战。”
漓渚宸心中惊讶大增,好奇心促使他又问了下一句:“‘贼无辎重,宜令轻骑出贼前’的下半句是什么?”
漓舟故意停顿片刻,漓渚宸一脸了然正要开口评价,漓舟便开口道:“使百姓各自坚壁以绝其食,可不战而殄也。”
邵澈看出了漓舟的意图,低着头轻笑。
漓渚宸看出了漓舟的天资却不愿承认自己最不看好的儿子是最努力的、最有天资的,开口打压道:“《四书》、《五经》可记牢了?光好高骛远对自身没有好处!”
漓舟沉默着似乎已经默认了漓渚宸的话。
漓渚宸心中是看不上漓舟的,更不愿承认一个宫女生的孩子配得上将军之子与他伴读,邵澈似乎看出来漓渚宸心中的想法,一脸愁容地说道:“皇伯伯,澈儿今日到南三所书房看书,见书房内的书都旧的旧、破的破,知道的是皇子好学,书读百遍,不知道的还认为是下人慢待了皇子呢。”
漓渚宸微微皱眉,要知道即便皇子再不受皇上待见也是不容许下人轻贱的,毕竟皇子是皇室的人,下人慢待了皇子就是不将皇室放在眼里。毕竟藐视皇室是死罪。
漓渚宸也不想将有损皇室颜面的事公之于众,挥挥手道:“时辰晚了,让小邓子带澈儿去歇息吧,漓舟也回去吧。”
待人都走净了,漓渚宸问刘忠:“你怎么看?”
“依奴才看,邵公子是看上了九皇子的才学,想与九皇子一同上学。”
“只怕未必。”漓渚宸沉默片刻,“你去南三所看看,仔细着点别惊动了人。”
刘忠应了一声,缓缓退出殿外。
不过半个时辰便又回来了,皇上见刘忠回来了,问道:“怎样,澈儿所说属实吧?”
“属实。”刘忠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但又怕损了皇家颜面,既惹得皇上不高兴自己也落得个难看。
漓渚宸等不到刘忠的下半句话不由得抬头问道:“如何啊?”
刘忠的脸都快皱成一团了,试图从大脑中搜刮出合适的措辞,磕磕巴巴地说道:“皇上,南三所东中两所下人打理倒是勤快,就是西所…西所好像没有下人…”
漓渚宸疑惑道:“没有下人?那皇子的寝室也无人打理?”
刘忠看着漓渚宸脸色道:“西所只有九皇子一人,寝室倒是干净。”
漓渚宸心中已了然,知道了问题所在,也不打算让刘忠说个明白。
“行了。”漓渚宸皱着眉头,“明儿朕亲自去看,去翊坤宫。”
刘忠应下,出去准备轿辇了。
才踏出养心殿,刘忠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旁边的小邓子殷勤道:“公公伺候皇上辛苦了,公公擦擦汉吧!”说着将自己的帕子递到刘忠面前。
刘忠面露愁苦说道:“御前的事儿,哪有轻松的?要想有好差事,干什么都要尽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