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川任由商战牵着奔跑,感受着商战手心传来的温度与粗糙。
他手上的茧子,又变厚了。
经过几番飘雪之后,转眼就要到年节了,宫里红灯笼挂满了每个角落,连授业阁也不例外。太傅见他们也无心上课了,索性提前给他们放了假,布置了些功课,让他们十五过后再回来。
放假之日的清晨,商战早早起身,未曾如往常那般扎起马步练习武艺,而是直接走向邻舍,轻轻摇醒了陆临川。趁着陆临川尚未完全清醒,他细心地为他穿上新衣,引导他至镜前坐下,手法娴熟地为他梳理起书童髻,并微笑着说:“还是这样看着可爱。”
昨晚上多练了会字,又被商战一早唤醒,陆临川现在还迷糊着。他揉揉朦胧的双眼,任由商战为他梳发。期间,他几欲陷入沉睡,对于镜中的自己并无过多留意,只是不时眨眨眼睛,哈欠连连。
商战从一旁取出两条鲜红的发带,轻轻地系在陆临川的发髻上,笑言:“年节将至,红色既应景又显喜庆。”
此刻的陆临川,身着白色滚兔毛边的夹袄,头上两个小发髻,再配上那红色的发带,显得尤为可爱,仿佛一位小金童降临人间。他那张稚嫩的脸庞上,虽仍带着些许睡意,却更增添了几分天真无邪的魅力。
待陆临川稍稍清醒过来,他望了眼镜中的自己,忽然想到什么,也取过一根红色的发带,对商战说:“你蹲下来,我也让你喜庆一点。”
“好啊。”商战闻言,顺从地蹲下身子,那姿态仿佛一只蹲坐的大马猴。他轻挠了下后背,并嘱咐道“系得紧些,别一甩就掉了。”
陆临川接过发带,在商战那束马尾上绕了几圈,用力扯紧后打了个死结。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手艺颇为自得。然而,商战晃动脑袋时,那两条长长的发带却显得有些碍事。他试图解开重新系,却发现那发带已被系得极紧,无论如何也扯不下来。
“不许取下来。”见商战想要取下发带,陆临川立刻制止道。
“太长了碍事。”商战继续扯着发带试图重新绑,没想到怎么都扯不下来,只得作罢,任由那两条发带在脑后飘扬。但在这喜庆的年节之际,却也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喜庆。
陆临川见他扯不下来,满意地笑着站起身,一双凤眼眯起来水光十足,道:“如此甚好,便这样吧。”
随后,他们一同步出房间,恰好迎上了门外明媚的阳光,数日来连绵不绝的降雪终于停歇。小路上的积雪尚未被清扫,两人行走在洁净无痕的白雪之上,脚下传来清脆的咔吱声响。两人均身着洁白的斗篷,仿佛与这皑皑白雪融为一体,他们并肩而行,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印记。发上同样的红色发带在风中翻飞,仿若是这世间唯一的颜色。
门口,三殿下的车辇已经摆好了步踏,两名侍从恭敬地守候在一旁。花浅站在门边,向门内张望,见到他们出来,花浅行了礼迎了上来。
“殿下,夫人今日亲自为您准备了早膳,正等您回去呢。”
母亲什么时候学会做膳食了?
陆临川虽然心里疑惑,但并未表露于色,只是对花浅一颔首。与商战道别后,他步入了车辇。待三皇子的车辇缓缓驶离后,商战才注意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商天霖。
“爹!”商战满怀兴奋地奔出门外,一头撞上他爹。
商天霖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撞得身形一晃,脚下不稳差点没摔地上。他一把推开商战没好气地说:“跟太傅学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个正经的。”
商战却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地一跃而起,跳到了他父亲的背上,要求父亲背着他前行。商天霖无奈,只得任由儿子胡闹,背负着他向宫门外走去。
“再过几日,就是你生辰了,又长一岁以后,你也是个大小伙子了。”
商天霖背着越来越沉的儿子,不禁叹了口气说:“以后别只长肌肉,不长脑子。”
“爹,太傅说我跟您很像,所以您也是只长肌肉,不长脑子吗?”商战趴在他爹耳边,一脸认真的问。
商天霖被气得肺管子疼,一把把儿子从背上扔了下来,怒道:“下来自己走!”
商战被扔在雪地上也不疼,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他上前牵着他爹的手继续说:“爹啊,气大伤身,总是如此急躁,对身体不好啊。”
这破孩子!商天霖被气得真想直接在宫门口揍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