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仿佛被卷入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脑仁嗡嗡作响。
苏晚星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泛黄的天花板上。一只老旧吊扇有气无力地旋转着,发出规律而烦闷的嗡鸣。
这不是她那间堆满货品、月租一千二的出租屋。
也不是那张翻身就吱呀作响的二手木板床。
更不是她那个34岁、因长期熬夜盯店刷手机而疲惫不堪的身体。
她猛地坐起身,一阵剧烈眩晕袭来。与此同时,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如洪水决堤,凶狠地撞入脑海。
一段属于"苏晚星"——34岁,大专读了没什么用的心理咨询,毕业后进过厂,干过销售,最后掏空积蓄加上贷款盘下个小店,每天睁眼就是房租水电房贷。唯一乐趣是在网上冲浪,刷剧看科普,在罪案分析帖里与人争论不休,仿佛这样就能逃离一地鸡毛的现实。
另一段记忆则属于这具身体的原主——另一个苏晚星,20岁,刚被父母监督着考上民警,却为了个名叫张伟的混混男友,正与父母展开激烈抗争。记忆最后画面,是原主为吓唬父母,赌气喝下不知名的液体……
"……"
现在的苏晚星,或者说融合了两个灵魂的苏晚星,彻底懵了。
她低头看着那双明显年轻细腻了许多的手,摸了摸光滑紧致的脸颊,内心万马奔腾。
不是……妹妹你脑子进水了?
民警!带编制的铁饭碗!你为了个街溜子要死要活?
知不知道二十年后多少人挤破头都想考进体制内?
知不知道"警察"这两个字在社会上的分量?
真是年少不知体制香,错把混混当成宝!
她正疯狂吐槽,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一个眼圈红肿、面容憔悴却难掩刚毅的中年女人冲进来,身后跟着眉头紧锁、满脸担忧的男人。是原主的父母,王淑娟和苏建国。
"晚星!你醒了?!真要吓死妈了!"王淑娟扑到床边,想碰又不敢碰,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了那个天杀的张伟,连命都不要了?!"
苏建国重重叹气:"晚星,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苏晚星张了张嘴,还没适应陌生嗓音和身份,但34岁灵魂的本能让她脱口而出:"妈,爸,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我……去报到,我去当警察。"
空气瞬间凝固。
王淑娟的眼泪挂在脸上,愣住了。苏建国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
女儿昨天还嘶吼着"死也不去派出所"、"你们根本不懂爱情",怎么睡一觉就……幡然醒悟了?转变太快,以至于他们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怀疑。
"你……说真的?"王淑娟迟疑地问,"不是又想什么法子骗我们,好去找张伟吧?"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吊儿郎当的男声,拖着长音喊:"晚星——晚星!下来啊!带你去录像厅!"
是张伟!
王淑娟脸色瞬间铁青。苏建国眉头拧成疙瘩。更糟的是,动静惊动了左邻右舍。房门没关,几个邻居探头探脑地躲在门口楼道里,交头接耳。
"老苏家闺女又闹上了?"
"听说为个男的喝药了?"
"啧啧,考上警察还不安生……"
"那小混混又来了,真够乱的……"
议论像针一样扎来。王淑娟又气又臊,浑身发抖。苏建国也气得脸色发白。
张伟还在楼下叫唤,甚至开始哐哐敲单元门。
王淑娟彻底火了,抄起墙角扫帚就要冲下去:"我跟他拼了!这个无赖!还敢来!"
"妈!放着!我来!"苏晚星猛地掀被下床。虽然身体还虚,但34岁灵魂的怒火和不耐让她瞬间支棱起来。接收记忆后她就对这人包括原主有无数吐槽,当面骂起来更爽。
她几步走到楼道口,对着楼下那个穿廉价花衬衫、头发抹得锃亮的身影,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带着冰冷嘲讽:
"张伟你还没完没了了?嚷嚷什么?显你嗓门大还是显你没脑子?"
楼下楼里议论声瞬间停了。所有人都惊呆了。张伟也一愣,梗着脖子喊:"晚星你怎么说话呢?我来看看你!不是说好不去那破派出所,去外边闯天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