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五十八分钟。
第九局的地下基地,此刻如同一台被激活的精密战争机器。
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各种装备被迅速地从封存库中取出、调试。
林博士正亲自监督着两份代号为“烛龙一号”的野外作战包的装配,从高能压缩食品到特制的信号干扰器,每一件物品都代表着国家力量所能给予的最高级别后勤保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临战前的肃杀与紧张。
而这一切的中心,那个纯白色的“净室”内,气氛却凝滞如冰。
“你现在的状态,进入赤水河,就像是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支火炬,会把方圆百里所有的‘归墟’鬣狗都吸引过来。”萧辰的声音比室温更冷,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小碟猩红如血的朱砂,一支狼毫笔,以及……一柄锋利的、泛着青黑色光泽的特制短刃。
凌雲的心猛地一紧。她看着那把短刃,再看看自己手腕上那道蠢蠢欲动的黑线,明白了什么。
“‘守心术’只能让你守住自己的精神防线,但无法隔绝你生命磁场的外泄。”萧辰拿起短刃,没有丝毫犹豫,在自己的左手食指指腹上轻轻一划。
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饱满、鲜活,带着一股奇异的、灼热的能量感。
“你!”凌雲失声惊呼。
萧辰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将那滴血珠滴入朱砂碟中,用狼毫笔迅速搅动。原本普通的朱砂,在融入他血液的瞬间,竟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淡淡的、肉眼可见的微光。
“‘守门人’的血,是最好的‘封印’媒介。”他抬起眼,目光如炬,不带一丝情感地命令道,“把手给我。”
凌雲的心跳在疯狂擂鼓。她看着他沾满血色朱砂的笔尖,再看看他那双不容抗拒的眼睛,最终,还是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
一只冰冷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掌摊平。
笔尖落下。
一股冰凉中带着灼热的奇异触感,从她的掌心传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凌雲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牢牢钳住。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而专注,带着一丝警告,“凝神,感受我笔尖的轨迹。这不是简单的绘画,这是在你的‘气脉’上,构建一道‘寂灭’之符。
记住它的每一道纹路,每一次转折,以后,你需要自己来巩固它。”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面前,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冰凉的指尖。凌雲被迫仰着头,看着他专注到极致的侧脸。
他垂下的眼帘,遮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那张总是紧绷着的、冷峻的脸上,此刻竟透出一种神圣而庄严的美感。
她的心脏,毫无道理地漏跳了一拍。
而就在他们为了生存而进行这近乎私密的“烙印”时,真正的猎手,已经将目光投了过来。
蓉城,浣花溪畔,一座不对外开放的私人古美术馆内。
馆内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一件件价值连城的青铜器、玉器上,投下斑驳而诡异的影子。
一个穿着白色定制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宛如大学教授的男人,正坐在一张巨大的黑檀木茶台后。
他面前,一套宋代建窑的兔毫盏,正被他用滚烫的茶水一一温过。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近乎苛刻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泡茶,而是在进行一场古老的祭祀。
他,就是“归墟”十二“望渊者”之一,代号“文七”。负责整个西南片区的事务,以智谋和狠辣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