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双手托腮,翘首以盼,已经过了三月了,却从未见过他的身影。
“你在吗?”
最简单的问话,无人回答。
奈何桥上几只小鬼徘徊不定,嘀嘀咕咕。
“最近孟婆汤怎么这么涩,新鬼门都不想走奈何桥了。”
“她的汤从来就没好喝过。”
“你们是新来的小鬼吗?”
被发现的两只鬼只好来到孟婆的摊位前。
“我打听一下百里曦大人在忙什么!”
两只小鬼互相对望了一眼,惊诧道:“你竟然不知道百里曦大人的境况?”
孟婆无奈道:“我天天熬汤,哪有空闲知道那么多事情。”
“百里曦大人被放逐出地府了,冥王大人亲自下令的!”
孟婆却已经僵在了那里,呼进去的气息都被揪紧,心脏疼痛宛如刀割。
“为什么?”
“据说的丢了虎符。”
“什么!”不知道哪里在痛,又或者哪里都没有痛,只是有些什么东西,琉璃般的脆裂。
孟婆垂下头默然不语,她的面容如同半歇的花一般柔和,一滴清泪宛若盈动的泪珠落在锅中。
“孟婆,你的汤还要不要喝。”
“喝吧。”孟婆抬起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情绪。
小鬼苦着一张脸咕咚咕咚地猛灌,忽然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泛开,不惊讶异不已,“真好喝,谁说孟婆汤难喝的。”
孟婆什么也听不到,她的目光永远凝固于奈何桥上,欲言又止、充盈泪水的黯然回眸间,化做缥缈云烟,淡然散去。
一声叹息,却不知是谁的叹息,沉重而哀凉。
往事如烟,回想起来依旧是这般痛彻心扉。
“我以为你死了。”孟婆的声音是如此的哀婉动人,一滴玲珑剔透的泪水挂在脸上是如此鲜明,如此清凉。
“不,我还活着,可是我这副残躯进不了冥界,同时也在恐惧冥王对我的惩罚。我因为喝了一碗汤,忘记了尘世,所以忽略了某个人,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虎符才会被盗取。冥王发怒,我被驱逐出地府。”
泪,已经承受不住刻骨铭心的重量,缓缓滴落,那一锅浑浊不堪的汤水变的清澈透明,宛若缀满星辰的银河。
“你的泪有多苦,这汤就有多甜。”百里曦的语声比风还轻。
孟婆忽而展颜一笑,“能和你相逢是我最大的快乐,谢谢帮我熬好一锅好汤。”
“你们走吧。”孟婆双臂一张,风扇动门板的声音,她的身后出现一道门,“这是通向忘川的通道,你们走吧,去做你们想做的事情。”
“谢谢。”
孟婆摸着他伤痕累累的脸庞,微笑着,“我等你回来再喝一碗孟婆汤。”
“一言为定。”那双魔眼有幽光在闪动。
孟婆忽然将目光转到沈卿身上,笑意嫣然,“荼蘼那个丫头,又在以权谋私,哪一天我禀告冥王,怕是有好果子吃。”
“孟婆饶命啊!”沈卿都市大呼饶命,“这不关荼蘼姐姐的事啊。”
孟婆捂嘴一笑,仿佛当年那个在孟婆庄卖茶的小女子,“你别再嚎了,快去吧,时间不够了。”
独孤月一行人被孟婆放行,望忘川的方向行进,可是走着走着发觉到异常,他们不知何时处在一片荒地上,到处弥漫着墨绿色的瘴气,杂着浓浓的秽气。
“大家要小心。”沐晚凌显然也察觉到一丝的诡异,踏足之处,就是这样一片寂静的死地,提醒众人。
“蓬”地一声巨响,远处有一只怪兽朝上陡然飞高数丈,与此同时,那声狂暴的惊天怒吼又轰然爆炸,在大家耳中嗡然震响!
“不好。”沈卿将引魂灯递给独孤月,抽出红伞举在头顶,那红伞放出夺目的红光罩在大家的头顶。
这是荼蘼借给沈卿的法宝,可是挡住冥界的各种瘴气,隐匿行踪。
猛然间,那怪兽扑了过来,就在独孤月数十米前停下,它正张开血盆大口,浓烈的腥气散发出来,沈卿不由得捂住鼻子,嫌弃地扭头。
一阵飓风袭来,伞柄不动,伞面急速转动,形成一堵风墙对抗这。独孤月看到方圆百里内但凡魔物阴气,都成为怪兽的食物,在它猛吸之下,如犁庭扫穴,除了少数魔物仗强横实力和些许侥幸或能逃脱,其余魔物都会被那龙卷狂风卷入它的巨口中。
“宝贝,做的好。”那隐藏在浓雾中的喑哑的嗓音是那样的熟悉,独孤月和沐晚凌猛然心惊。
不知过了多久,大地忽然微微颤动起来,再过片刻,轰轰隆隆的雷鸣声方自无限远处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厉,雷挟风,风带电,威势无俦!
“是你,追了我一天一夜了吧。”
鬼王立在一块裸露的巨石上,手中放射出幽幽蓝色光华,那光华并不如何夺目,但丝毫不被眼前的混浊所掩盖,浓绿近墨色的雾气在光华面前仿佛透明一般。那些绿雾翻涌不定,似有灵性,悄然避开他身周三丈范围。
他的声音已转为冰冷,化成一声断喝,“你以为这还是二十年前的地府,任你闯荡!”
“是吗,我也不是二十年的人了,宝贝,上!”那苍老的声音带着某种自得的语气。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鬼王那双湛蓝深邃的双瞳在雾气中犹如宝石熠熠生光,怪兽忽然感觉有些惴惴不安。
如一道无形的环形风暴炸开,以鬼王立足的巨石为中心,绿雾忽然急速退了下去,让出十里方圆一片天地。他的神识牢牢罩住这片空间,并将命令传至每一个冥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