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畔感觉身体里像是突然掠过一阵无声的风。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李砚安。
篝火在他身后跳跃。
李砚安眼底有细碎的光,沉静,坦然。
把她留在身边。
这就是他最疯狂的事。
海浪声,风声,远处模糊的笑闹声,好像都退得很远。
雏鸟情结在行为学中,也叫印随行为。
初睁的眼,只消掠见移动的影,便认定了亲体,从此追随,从此依恋。
姜畔便在此刻蜕作新破壳的雏鸟。
李砚安的出现,不是疾风,是忽然涨满视线温热的潮。
在她心中漾开一片无声的浪,轻轻漫过她世界的边缘。
从此,所有未及命名的方向,都柔软溶解,只余他行过的轨迹,成为她的心之所向。
李砚安看着她呆住的样子,眼底那点认真悄然隐去,又换上懒散笑意的模样。
他松开她的手腕,“吓着了?走吧,他们好像弄了不少烟花过来。”
他说得那么自然,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姜畔还没完全回过神,就被他带着,朝人群热闹处走去。
果然,不知是谁抱来了一大箱烟花,各式各样的,同学们正兴奋地分发着。
林子琪举着两根细细长长的仙女棒跑过来,塞给姜畔一根,“姜畔!玩这个!这个好看又不吓人!”
姜畔下意识接住。
李砚安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哒一声,凑近她手中的仙女棒引信。
嗤。
细小的火花瞬间迸发出来,银白色光芒在她眼前噼啪闪烁,照亮了一小片夜色,也映亮了她还有些恍惚的眼睛。
她看着那燃烧的光,晃动手腕,看着光轨在空气中画出短暂的亮线。
李砚安就站在她身旁半步远的地方,没去看别人放的大型烟花,只是看着她玩。
这一切,不远不近地,都落进程白眼里。
他靠在一张沙滩椅旁,手里也拿着一根没点燃的烟花棒,看着姜畔,看着她身边那个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心里的烦闷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谭亦清不知何时溜达到他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了然于心。
他啧了一声,用肩膀撞程白,“收手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程白没理他。
谭亦清笑了笑,扬声道:“李哥!听说你海钓是一把好手?那边礁石滩晚上能钓着东西吗?给我们传授点经验呗?”
他这话喊得声音不小,一下子把李砚安的注意力从姜畔身边引开了。
李砚安闻声抬眼,倒是没拒绝,随口应了句:“晚上礁石边甩两杆也行,就是得注意脚下,别浪卷下去。”
谭亦清立刻顺势接话,拉着程白就往李砚安那边走了几步,看似认真地请教起钓点选择。
李砚安被他们两个半大小子围着,简单说了几句。
就在这时,程白忽然侧身,“姜畔,过来一下,有点事想跟你说。”
姜畔正看着手里快要燃尽的仙女棒,闻言抬起头。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烟花棒和欢笑的味道,程白站在明明暗暗的光线里,等着她,那神色很认真。
姜畔犹豫了一下。
她今天心情其实很好。
海风、篝火、烟花。
还有陪在她身边的李砚安。
她看了眼李砚安,“李砚安,我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