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重新驶回市区时,天已经擦黑。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在路面上拖出长长的光晕。
车里弥漫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伴随鱼腥。
后座那个小水桶里,几条黑头鱼偶尔扑腾一下,溅起细小的水花。
等红灯的间隙,李砚安瞥了眼后视镜,目光落在那个装着鱼竿的长筒和脚边水桶上。
“我掉个头,”他忽然说,方向盘一打,拐上了另一条道,“把东西给他俩送过去。”
姜畔没问,嗯了一声。
她猜他是想趁热打铁,把下午买的鱼竿和这刚钓上来的鱼,一并送过去。
车子再次停在那栋安静的带院子小楼前。
李砚安熄了火,没急着下车。
他坐在驾驶座上,过了几秒,做了个心理准备,才推门下去。
后备箱打开,他先拎出那个长长的渔具筒,又把装鱼的水桶提出来。
桶里的鱼受了惊,又是一阵扑腾。
姜畔也跟着下车,安静站在他身后。
李砚安走到院门前,这次没按门铃,在门上叩了几下。
脚步声很快从里面传来,比下午那次快了不少。
门开了,是李砚安的妈妈。
她围着围裙,脸上有点未散的笑意,看着气色比上次好了不少。
应该是有客人刚走吧。姜畔想,李砚安的妈妈还梳着很整齐的头发。
“砚安?”李母有些意外,随即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东西,笑意更深了,“快进来快进来!哟,还钓着鱼了?”
她侧身让开。
李砚安进去,把东西放在玄关墙边,和下午那堆年货礼盒堆在一起。
他直起身,看向客厅,没看到父亲。
“爸在书房?”他问。
“嗯,刚送走老战友,在里头歇着呢。”
李母应着,视线落在跟进来的姜畔身上,笑容温和,“总让你跟着跑,外面冷吧?”
“阿姨好。”姜畔微微弯了下腰。
“好,好。”李母应着,弯腰去提地上的水桶,“这鱼看着真新鲜!晚上正好加个菜!哎呀,活蹦乱跳的!”
李砚安拿起那个渔具筒,看了一眼书房紧闭的门,对姜畔说:“我过去一下。”
姜畔点点头。
李砚安走到书房门口,站定,抬手敲了敲门。
“爸。”他隔着门叫了一声。
里面传来一声模糊的嗯。
李砚安推门进去。
姜畔站在客厅靠近书房门口的地方,能看到书房里一点影子。
李父正坐在书桌后宽大的皮椅上,手里拿着份报纸,似乎在看。
李砚安走进去,把渔具筒立在书桌旁的地板上。
“爸,”李砚安的声音有点刻意,“下午去了趟海边,正好看到有卖这个的。玻璃钢的,老牌子,挺沉手,野钓应该趁劲。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