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门锁不再常挂,一日三餐的剩饭剩菜,姜畔也能分到一份。
能吃饱的日子就这么来了,姜畔觉得像梦。
可她知道梦总会醒。
钱在李雅慧口袋里能捂多久?
坐吃山空是早晚的事。
这点安稳,不过是下一场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得找后路。
周末,她溜出家门。
云港冬天的风更冷了,刮得人脸生疼。
姜畔裹紧棉服,一条街一条街地转。
“洗碗工,18岁以上……”
“网管,限男性……”
“便利店夜班,需本地户口,担保……”
看的越多就越腻歪,姜畔心里的热气被冷风吹散,开始往回走,口袋里的零钱还不够买俩热包子。
走到自家灰扑扑的旧楼下,她习惯性仰头。
却看见楼下停着锃亮的黑色轿车,与周遭格格不入。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顺着她的脊梁骨往上爬。
她屏息,踮脚走进黢黑楼道。
刚走到二楼,自己家里的声音就钻了出来:
“哎呀,刘同学太客气了,快坐快坐!”
“喝茶!刚泡的!”
姜畔拧开门。
浑浊的暖气和茶味扑面。
客厅景象让她停在原地。
磨出毛球的旧沙发中央,刘小慧女王似的往那一坐,端着玻璃杯,面无表情打量这狭窄的空间。
李雅慧和周建国,一左一右坐在沙发边,堆满笑,仿佛要把刘小慧看成一朵花。
茶几上摆着糖果和点心。
混世魔王周宝居然也异常安静,他抱着个塑料奥特曼,缩在沙发另一头的小板凳上,偷偷摸摸地拿眼睛瞅着刘小慧。
这画面,诡异得让姜畔后脖颈子发凉。
刘小慧的目光终于从这寒酸的环境里收了回来,掠过杵在门口的姜畔,没什么波澜,最后又落回李雅慧和周建国身上。
她放下杯子。
“叔叔阿姨,”刘小慧开口了,“咱们也别绕弯子了。你们开个价吧。”
李雅慧和周建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哎哟,刘同学,瞧您说的,什么价不价的……”李雅慧干笑着。
刘小慧皱了皱眉,直接打断她:“要多少钱,你们才肯逼着姜畔,给我写那份谅解书?”
空气瞬间安静了一秒。
李雅慧和周建国飞快地对视了一眼,脸上挤出沉痛的表情:
“唉……刘同学,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姜畔这次,可是遭了大罪了!身体伤了是小,这心里头的伤,那可是一辈子的阴影啊!我们做爹妈的,看着孩子这样,心都要碎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刘小慧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才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两万。”李雅慧说,“少一分都不行!这钱,是给我闺女看病的!是给她买营养品补身子的!是给她做心理疏导的!一分都不能少!”
……两万?
刘小慧听了,脸上没什么意外。
她发出一声嗤笑,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愚蠢又贪婪的东西,然后慢条斯理地拉开的斜挎包,从里面摸出个东西,不是信封,而是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她用两根手指夹着那张纸,随意地往李雅慧面前一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