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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长安弈·霓裳曲 > 星枢暗涌

星枢暗涌(1 / 1)

 陆栖砚依循裴姝指示,找到了那家胡饼铺子。低矮的门脸,油腻的布幡,与长安城中千百个这样的铺子毫无二致。他压低声音,对那正在揉面的老掌柜说出了暗语。

老掌柜动作未停,甚至连头都没抬,只用下巴朝灶房方向微微一点,瓮声瓮气道:“灶膛火旺,自己当心。”

陆栖砚闪身进入狭小灶房,里面热气蒸腾。他依言摸索,果然在巨大的灶台后方发现一块松动的砖石。用力推开,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又是一条暗道。

他毫不犹豫地钻入其中。这条暗道比水韵阁那条更为简陋,但也更短。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便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出口开在一处极其僻静的宅院柴房内。他刚钻出来,一个穿着粗布短打、伙计模样年轻人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对他恭敬一礼,低声道:“先生请随我来。”

年轻人引着他,穿廊过院,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厢房前,推门而入。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桌上已备好热汤和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

“先生可在此稍作休整。需要什么,拉一下门后的铃绳即可。此地绝对安全,请放心。”年轻人说完,便躬身退下,悄无声息地带上了门。

陆栖砚紧绷的神经直到此刻才略微放松。他换下脏污的衣衫,草草用热汤擦拭了手脸,那枚北斗令牌和父亲的丝帛始终紧贴其身。他坐在榻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玄铁令牌。北斗七星……这代表什么?裴姝所属的组织?还是另一重身份?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天。

门被轻轻叩响。方才那年轻人端着一碗热粥和小菜进来,低声道:“先生,娘子已回府,请您过去一叙。”

陆栖砚心中一紧,随即起身。跟着年轻人穿过几重庭院,他惊讶地发现这处宅院外面看似普通,内里却庭院深深,戒备森严,明哨暗卡遍布,绝非寻常富户之家。

年轻人最终在一处书房门前停下,躬身道:“娘子在里面等候。”

陆栖砚推门而入。书房内烛火通明,裴姝已换回一身青色常服,正站在一幅巨大的舆图前凝神观看。那舆图并非寻常州县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种符号,许多边镇要冲之地,都被朱笔特意圈出。

听到开门声,裴姝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清亮锐利。

“陆先生休息得可好?”

“多谢裴娘子安排。”陆栖砚拱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幅舆图上。

裴姝并不避讳,反而用指尖点了点范阳、平卢的位置:“安禄山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圣人在位日久,耽于享乐,朝中又有李林甫这等奸相为其遮掩粉饰,使其势力日渐坐大。如今三镇精兵,皆听其一人号令,钱粮甲仗,堆积如山。”她的指尖划过地图,声音沉凝,“他所缺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借口。”

“那娘子所属……”陆栖砚忍不住问道。

裴姝沉吟片刻,缓缓道:“陆先生可知‘星枢’?”

陆栖砚摇头。

“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罢了。”裴姝语气淡然,却自有一股力量,“一些不忍见社稷倾覆、黎民涂炭的痴人,聚在一起,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或收集罪证,或传递消息,或在关键时刻,保全一二火种。”

她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密报,递给陆栖砚:“看看这个。这是今夜刚从范阳传来的消息。”

陆栖砚接过,只见上面写着寥寥数语:“范阳军械库三月前报损之弓弩三千、甲胄五千具,查实并未销毁,已于月前秘密运往蓟城以北山谷中匿藏。”

他的手微微颤抖。这消息若是属实,安禄山私藏军械,其反意已是铁证如山!

“此类消息,星枢近年来收集了不少。”裴姝的声音冰冷,“然则,仅凭这些,难以动摇圣人对安禄山的信任,反而会打草惊蛇。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

她的目光落在陆栖砚的袖口,那里藏着父亲的丝帛。

“你父亲的画,是刺穿安禄山伪装的利刃。但仅有一幅画,还不够。我们需要找到他当年可能留下的其他东西,或者……他当年究竟还看到了什么,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两长一短的敲门声。

裴姝眉头微蹙:“进来。”

一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推门而入,神色凝重,对裴姝低语了几句。

裴姝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确定了?”

“确定了。我们的人亲眼所见,他们进了永兴坊的……李府别院。”

裴姝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继续监视,切勿打草惊蛇。”

男子领命,迅速退下。

书房内气氛陡然凝重起来。陆栖砚明显感觉到,那个“李府别院”似乎代表着极大的麻烦。

裴姝转过身,看着陆栖砚,眼神复杂:“陆先生,情况比预想的更棘手。追杀你的,不止一方人马。除了安禄山的死士,还有另一股势力也插手了。”

“另一股势力?”,他想到了袄祠遇到的黑衣人。

“李林甫的人。”裴姝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当朝权相,“他的爪牙,也出现在了追杀者的行列中,并且,似乎对你的下落,或者说,对你手中的东西,同样志在必得。”

陆栖砚如坠冰窟。李林甫?他为何也要卷入此事?安禄山的崛起,背后离不开李林甫的扶持和鼓吹,他为何又要暗中追查安禄山的罪证?

“难道李相与安禄山……”

“并非如此。”裴姝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恶犬虽好用,但若长得太过肥壮,甚至开始觊觎主人的地位,主人自然也要备上一根打狗的棍子。李林甫扶持安禄山不假,但若安禄山真有不臣之心,第一个要拿他这位‘恩相’祭旗的,恐怕就是安禄山自己。李林甫……他只是在为自己留后路,或者说,在准备新的筹码。”

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下去:“如此一来,你的处境更是危险万分。安禄山要杀你灭口,李林甫的人恐怕也想抓住你,从你手中得到能制约安禄山的把柄。长安虽大,此刻于你而言,却已是龙潭虎穴,步步杀机。”

陆栖砚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力。两大权倾朝野的巨擘,竟都将目光投向了他这个微不足道的画师。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裴姝转过身,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不能再被动躲避。我们必须化明为暗,主动出击。李林甫的人既然想要‘把柄’,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把柄’——一个足以让他们与安禄山彻底撕破脸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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